第3章 摘杨桃

桃枝定定地看着她，愣了几秒。

彼时的她也是五岁，咋说呢。

矮矮胖胖的一个团子，一头碎发凌乱地搭在额头，小小的眼睛，胖乎乎的脸颊，塌塌的鼻梁，短小的小下巴，上半身穿着一件被拉得老长的短袖，下半身穿着一条宽松且肥大的黑色长裤，裤角都拖地了，没看见穿的啥鞋。

但是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咕噜咕噜地转那俩眼珠子，静静地扫视桃枝，好像在打什么坏心思。

其实桃枝知道，她只是装的，脑子里可能在想外婆等会会做什么好吃的。

静默得很，大黄也不出声了。

桃枝率先开了口，扬了扬手，‘‘你好呀，我能摘两个你们家的杨桃嘛，看着好好吃呀！’’

她悠地睁大了眼睛，小嘴呈现一个‘‘o''字形，露出了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脆生说，‘‘当然可以呀，我带你进去吧！’’

然后开心的咧着嘴角领着桃枝去了大黄旁边的杨桃树，蹲下身子在枝繁叶茂的杨桃树枝叶下捣鼓了一番，然后抓着一个大大微黄的杨桃朝桃枝笑了笑，‘‘喏，这个大，这个可好吃了！’’

高高大大的杨桃树有无数条分枝，有的枝条在高处，而有的枝条禁不住杨桃的重量，被压弯了枝，低低的朝向了地面。

但无论高低，每个分枝上都悬挂着满满的杨桃，或大或小，或青或黄，还偶有粉白簇簇的杨桃花肆意穿插其中。

她手里抓着的那个杨桃是近地面的，而且被隐没在高大的杂草中，沾着一点地里微黄的泥土和大粒透明的露珠，但无疑，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杨桃！

桃枝笑了笑，接过了她手里的大杨桃，应了声，‘‘谢谢你噢，好大的杨桃呀！’’

桃枝看着她的眼睛，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还自恋的往自己的额头吹了口气，‘‘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摘的！’’

桃枝看着曾经的自己，感觉好臭屁，还，怪可爱的，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

她看着桃枝，‘‘你是新来的吗？为什么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呀？’’

听到这，桃枝止住了笑，要怎么回答呢？

难道说我是未来的你穿回来的嘛？！

这谁信……

正在这时，一阵缓慢且带着‘系啦’声传了过来，是杂草拖地的声音。

接着外公低沉而微微颤抖的声音响了起来，‘‘阿五妹吃早餐了吗？’’

年近八十的外公佝偻着腰，腋下夹着一把绿油油的长杂草，杂草一路拖动了地上松散的土，蜿蜒出了一条属于草的形状的小小路。

这个草肯定是喂牛的。

桃枝猛地听见外公的声音，双眼忽然湿润了起来，喉咙里像梗了什么，什么声也发不出来，但是眼里酸酸的，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外公穿着藏青色的长衫，宽宽的黑色长裤，裤脚挽了起来，脚下是一双明黄色的胶拖鞋，鞋底已经在地里踩了厚厚一层泥土，整个人瘦的仿佛只剩一把骨头了，背后弯着的脊背真的清晰可见那个椎骨的形状，但好在外公看起来还很精神，很健康！

她走到外公的后边，帮着拎了那些拖泥地的草，兴冲冲地答道，‘‘吃了吃了，外公，外婆刚还念叨你一大早粥都不喝就出去了呢，你赶紧回去喝粥吧，我去喂牛！我可以的！’’

外公乐呵呵地笑了，‘‘你不和你的朋友摘杨桃了嘛，那边还有其他果呢，带她去摘多点呀！’’

她对桃枝使了个眼神，桃枝懂了，想和她去喂牛！

桃枝就轻声道：‘‘土地公，杨桃我们摘够了，我们想去看那个牛崽！’’

是了，因为那个大水牛生了个牛崽，所以她非常想去看，桃枝想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叫外公土地公，是因为桃枝印象里村里的人都是这么叫的，可能是因为外公和外婆种的地最多吧，所以一般他们叫外公‘土地公’，叫外婆‘土地婆’。

村不大，所以村里谁家的牛生牛崽，谁家的狗有狗崽都是看得见的，大家也都知道，所以桃枝说出来的时候，外公不觉得奇怪。

最后外公同意了，帮她们把草搬到了牛棚外面。

而五妹也忘了一开始问桃枝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以前没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