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疑点重重

陆离站在九层祭坛之前。

祭坛高耸入云，斋醮林立，钟、磬以节缓急，管、弦、锣、鼓交相呼应。上有五色霞光封天，恢弘、缥缈的仙音响彻寰宇：

“北方玄天，元始徘徊。辰星转烛，洞焕太微。黑灵尊神，号曰层威。玄冠飞天，仙裾羽衣。备守五门，检精捕非。敢有干试，豁落斩摧。玉符所告，神真八威。邪门闭塞，正道流辉。三光映照，我身无衰。策空驾浮，举形仙飞。”

这段灵咒出自《罗天大醮设醮仪》。

《云笈七签》有云：

“八方世界，上有罗天重重，别置五星二十八宿。”

自从六千年前的天地大劫之后，建木被毁，修士再也无法正常飞升仙界。

想要成仙，只有九位大乘修士勠力同心，颂咒敬天，使用九天十地成仙阵打开仙路裂缝，助一人成仙。

云消雾散。

精神矍铄的老者、老妪们抵达祭坛，对着五湖四海传音：

“龙回沧海，马过洞庭，今日我等推举陆离道友进成仙路，会神仙归。诸位道友可有异议？”

陆离心里一句“哇塞”。

这是他人品攒够了众望所归，终于要羽化飞升了吗？

“我不同意！”有人御剑飞上祭坛。

来者青丝如瀑，白衣胜雪，风轻轻吹起她的裙摆，隐约能看到笔直纤细的小腿。

正是高月。

“陆离师兄欠我的灵石还没还呢！”

“陆离师兄也欠我灵石没还！”

陆续有人飞上祭坛，借条飘飘，他们连陆离当时借灵石的理由都说了出来。

什么“家母受伤”、“家父病重”、“身中剧毒”、“拯救失足的合欢宗女修”……五花八门，千奇百怪。

这就好比在结婚当天，被人公布了浏览器历史记录。

陆离想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不等社死的他找个坑把自己埋了，黑云从天穹上坠落，一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修士闯入，笑声难听：

“桀桀……陆离道友明明是我血海门天骄，哪里用得上你们这些伪道助他成仙？陆离道友，还不表明身份？与我等诛杀伪道，共襄飞升大业！”

“什么？”陆离一愣。

“贼子骗得我们好苦！纳命来！”老者、老妪们纷纷祭出法宝，脸上的和善荡然无存。

“不！”

九道霞光击中陆离，他不断向无底深渊坠落，然后……陆离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是汗。

环顾四周，茅屋破旧，四处都是蛛网。

【新手体验结束】

【姓名】：陆离

【性别】：男

【年龄】：十八岁

【灵根】：金、木、水、火、土

【境界】：炼气期三层（exp：0/1000）

【源点】：10（1源点可兑换100经验值）

【功能】：收录（已开放）、签到（练气五层开放）、商城（练气七层开放）、兑换（练气九层开放）

“是噩梦啊……”看着眼前浮现的光幕，陆离松了一口气。

“师兄，你醒了？”突然有人说。

陆离怔住了。

ε=(´ο｀*)))唉？这句话好像似曾相识？

“祖师保佑，师兄你终于醒了！”一个年轻人扑到床头。

扑在床头的年轻人穿了一件绣着云纹的锦袍，背负长剑，葫芦用细绳系在腰间。即使葫芦牢牢被木塞封着，也遮不住醉人的酒香。

“我欠你多少灵石？”陆离忍不住问。

他估计自己应该欠了这位不少灵石，否则对方没理由哭得这么伤心，见到自己醒了这么高兴。

“嗯？师兄不欠我灵石啊？”年轻人抬起头。

陆离这才看清了近在咫尺的那张脸，红唇皓齿，五官勾人，一双桃花眼都哭肿了，楚楚可怜。

一时间他惊讶到忘记了呼吸。

最开始陆离以为对方是师弟，可当这位抬起头的时候，他也不能肯定了。那张脸蛋兼具女人的妩媚与男人的俊美，偏偏这人的声音中性化，身材也是贫瘠得可怜看不出女性特征，雌雄难辨。

“别的呢？”

“别的什么也不欠……师兄为何这样问？”年轻人被陆离盯得发毛，害怕似地紧了紧领口。

“那就好，那就好。”陆离感动得内牛满面。

终于找到一个关心他……还是不掺杂任何利益、拳拳之心纯粹来自同门情谊的人，太难得了！

“这位师……”

犹豫良久，陆离还是叫不准称其“师弟”好还是“师妹”好，索性就略过了。

“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师兄你不记得问我了？我是你师弟杜若啊！”杜若大惊。

“原来是杜若师弟，我神魂受损，许多事情都记不清了。”听到对方性别男，陆离不但没有觉得惋惜，反而有点庆幸。

好看的师妹千篇一律，这种珍贵的小男娘师弟才是瑰宝啊！

“师兄你还记得什么？”

“只知道自己是谁。”

“完了，完了。”杜若如丧考妣，细长的睫毛巨颤。

“什么完了？”陆离不解。

“经殷长老确认，师兄中了血海门的灭魂掌。不少人怀疑是十天前的那场比斗中，我用灭魂掌打伤了师兄，为了洗清嫌疑，这十日我寸步不离地照顾师兄。没想到师兄醒了，却失去了全部记忆，还有谁能证明我的清白呢？”杜若掩面痛哭。

靠！

陆离很想骂脏话。

合着你就是那天把我打下演武台的练气一层？*的，根本没有什么同门情谊，还是利益驱使！快把我的感动还回来！

“呜呜……”

啜泣连绵不止，杜若伏在床榻边缘，这个姿势尽显腰臀玲珑的曲线。

“师弟，你先别哭了。”陆离被吵得脑仁疼，“什么血海门的灭魂掌？能不能细说？”

“就是……”杜若用手背蹭了蹭眼睑，温声细语，全盘托出。

“原来如此……”陆离终于弄清了来龙去脉。

以前的陆离不知何时中了灭魂掌，与杜若师弟比斗时暗劲发作，魂飞魄散，落败。落败后他借尸还魂，所以才没有继承记忆。

这么看杜若的嫌疑还是不小的。

宗门派他来照顾自己，应该是考验他会不会趁机下毒手，想必暗中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间破草屋呢。

假如凶手不是杜若……

那会是谁呢？

血海门的探子为什么要杀他这个许多年境界纹丝不动的废柴？对方没有得手，会不会卷土重来？

还有……他借了那么多灵石，都用来干什么了？

冷汗浸湿了陆离的衣袍，谜团繁多，偏偏他这个当事人一无所知。风雨如晦，毫不夸张的说，目前的处境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幸好，系统还能给他带来为数不多的温暖。

“把源点全部兑换经验值。”陆离在心里默念。

【境界：练气三层（exp：0/1000）】→【境界：练气四层（exp：0/1500）】

【源点：10】→【源点：0】

微光闪过，系统上的面板自动刷新。

与此同时，陆离丹田内的气海陡然扩大，四肢百骸中涌动着充沛的灵气，浑身的劲用也用不完。

他轻轻攥拳，骨节脆响，感觉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美中不足的是……

还需要连睡半个月才能晋升练气五层，开启签到功能。

“师兄，你晋升到练气四层了？”杜若瞠目结舌。

“嗯。”

陆离点头的同时又有点纳闷：“师弟你的嘴巴都能塞进一个土豆了，十八岁的练气四层有什么稀奇的吗？”

“十八岁的练气四层不足为奇，可我听人说，师兄你停在练气三层都十多年了！与你同时入门的师兄师姐早已晋升内门，筑基结丹了！”

陆离：……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果然比人与猪之间的差距都大。

“以前的我是不是特别懒，荒废了修炼？”他试探性地问。

“我听说师兄你是外门弟子中最勤奋的，丑时歇息卯时修炼，十几年如一日。”

“那就是我没有修炼的天赋？”

“我听说师兄六岁入门，入门后三次呼吸就晋升练气三层，长老们都夸你是当代天骄！”

陆离无语了。

尼玛他犯了什么天条？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都快007修仙了，结果十几年不曾晋升？这是炼气期又不是渡劫期！该不会是系统搞得鬼吧？吸了十几年的灵气才达到启动标准？

等等，这剧情听起来有点耳熟？

总之，要不是这个缘故，他身上的未解之谜又多了一条——为何十二年不曾晋升。

“唉！”

生活不易，陆离叹气。

虱子多了不怕痒，一项一项慢慢查吧。不过，开展调查的前提是拥有足够的实力，不然魔修再害他怎么办？连自保的本事都没有。

所以，再睡一觉吧。

目标，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