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波三折
永宁帝面色不改，故作思考拖延时间，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如果他能完全掌握内务府，此时就可以找个理由，让内务府操办这件事，最不济可以和户部分庭抗礼。
但内务府什么货色，他再清楚不过，太上皇时期就是一笔糊涂账，更何况现在。
并且内务府要顶用，他也不用让李云暗中拉杨延武他们一起开水作坊。
就在永宁帝打算先妥协时，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爱卿，依你之言，滤水官坊事关百姓生计，兹事体大，一言轻定，岂非儿戏，下朝后你详细写封奏折呈上来，朕看后，再做定夺。”
户部侍郎当朝提出，想让永宁帝就在朝堂上给此事定性，主打一个突然袭击，不给反应时间。
而永宁帝抓住他之前的话，让他按照流程上奏折，虽然明眼人都看出是在拖延时间，但也符合法理章程。
户部侍郎闻言，没有进一步逼迫，躬身一礼后入列。
就算迟一些时间，他们也不认为这口肉会从筷子上飞走。
接着朝堂上，其余官员正常奏事，好似之前君臣从未发生过交锋一般。
下朝后，永宁帝一边摆驾坤宁宫，一边立刻吩咐戴权去通知李云朝堂上的变故。
整个过程，戴权全程目睹，清楚永宁帝在朝堂上的窘迫，不敢耽搁，第一时间派中车府密探传信。
下朝仅一个时辰，尚在南城兵马司衙内办公的李云，就拿到了第一手情报。
快速看过后，李云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随即将便条销毁。
果然这个时候拿出滤水方子，还是太急了些。
五家实权将门，居然都没压住户部的心思。
或者说五家实权将门只是挂名，主体还是他，所以户部才敢肆无忌惮出手。
这回是不得不割肉了。
思虑片刻，李云立刻找来黄亮，让他派人去通知邹永维他们，他会在半个时辰后出发巡街，在柳梢胡同稍作停留。
眼下他正是上衙时间，为了避免被参一本擅离职守，只能用这种取巧办法。
官员可以请假，但病假需要太医开条，事假京官需要食俸十年以上才可以申请，除此之外，丧假，差假等都不适用。
半个时辰后，黄亮还未回转，李云已先一步出发，领着一队捕役巡街。
在路过柳梢胡同口的茶摊时，李云下令暂时休息，请一众捕役喝茶。
没过一会儿，就见邹永维和席正洲带着七八个随从，结伴骑马而来。
数十步外，孟志凡就挥手大声嚷道：“好巧，在这都能遇到你。”
“孟二哥，席二哥。”
李云起身相迎，两人在茶摊前勒马停下，让随从们自去喝茶，三人就近找了桌子坐下。
店家上了热茶，席正洲端起抿了一口，低声道：“李云，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们？”
李云也借着喝茶掩护，语速极快的将户部要抢水作坊生意一事告知。
席正洲和孟志凡闻言脸色一变，后者更是怒容上脸，火气肉眼可见升腾。
“孟二哥，别冲动！”
“呼……我明白，店家，你这茶怎么那么烫啊，换碗温的来！”
“大爷息怒，小的招待不周，立刻给您换。”
找补了一句，孟志凡压下火气，凑近道：“那怎么办，虽然不喜欢那帮酸儒，但不得不承认，这方面我们玩不过。”
李云来前已有大致对策，当即道：“他们用利民大义说事，我们也可以，只不过后续利润，可能就没有预期高了，此事是我思虑不周，对不起你们。”
席正洲闻言满不在乎道：“和你一起合伙做生意，看重的是你这个朋友，五千两罢了，再说只是利润变低，又不是血本无归。”
孟志凡也表态道：“就是，看你模样，我就知道你肯定有主意，别卖关子，快说！”
“我们卖方子。”
“馊主意！”
席正洲拦住孟志凡，劝道：“改改你毛躁的性子，李云这么说定有他的用意。”
“孟二哥莫急，我说的卖方子，和你们认为的不同，不是一锤子买卖，而是以方子技术入股，占纯利的一成，意思就是有人用我们的方子开水作坊，无论他赚多少，都要给我们一成。”
“户部不可能同意。”
“所以我们要先下手为强，朝堂上的事，百姓们可不知道，我们要在他们察觉前，大力宣传我们水作坊出产的水，只卖比苦水贵一些，目的就是为了让更多百姓能买得起，并且为了让更多百姓能买到水，我们愿意将方子分享出去，但这个方子是我们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研究出来的，前期投入巨大，所以需要一成利回本。”
狡黠一笑，李云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个“民”字。
“他们借口为百姓谋利，但谁都知道，百姓一日才能用多少水，大头还是那些买不到甜水的富户，户部拿到方子，卖的水价格必然不低，百姓根本用不起，但他们既然要拿百姓说事，那就坐实此事。”
席正洲眉头舒展又皱起，沉吟道：“可方子一旦泄露，神京城内还好说，外省如何监管，确保他们会卖低价水？”
李云闻言无奈一笑，喝了口茶道：“席二哥，这我就管不了，能在神京城从户部口中抢一块下来，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席正洲哑然失笑，一拍脑袋道：“也是，是我糊涂了。”
这时候孟志凡突然问道：“那外省要是和你先前说的那般，将苦水全部用来过滤，卖高价水，百姓没水吃怎么办？”
李云闻言眼中杀意一闪而逝，寒声道：“那是找死，人饿肚子，可以撑很久，吃土都能多活几日，但不喝水，三日就会有百姓造反，到时候无论是谁，一千个脑袋都不够砍。”
孟志凡和席正洲被李云突然爆发的杀意一激，只觉脊背发凉，赶忙转移话题。
“还是你小子有办法，就这么办，等下我立刻找人宣传。”
“稍等，还有件事，需要一起宣传，为了感念九边和各大营将士保家卫国的辛劳，我愿意将方子无偿献给各大营，但要提前说明，送出去的方子，不能用作盈利，出产的水，只能给营中兵将用。”
席正洲闻言眯起了眼，笑道：“你这是要将军中将门，全部拉来打擂台啊。”
李云苦笑一声，叹道：“也是无奈之举，那可是户部啊。”
席正洲没多说什么，微微一笑，和孟志凡起身欲走。
“等等，切记我们事先绝不知情户部要建官坊一事。”
“放心吧，这事还想不到，白长脑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