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来自各方的阻力（求追读～）
“这番话是臣自己想说的，并无任何人教唆！”
去疾面上隐隐有些羞恼地大声道。
太子的话在他听来，分明是怀疑他被人收买或者唆使，这对于耿直忠诚的去疾来说简直就是羞辱！
赵煦也立刻反应过来，诚恳地向去疾道歉。
可是巨大的阴云旋即又浮现在他心头。
连向来只专注于驾车的去疾都这般表态，可见昭阳学宫在让底层民众趋之若鹜的同时，也确实是引来了很大的非议！
去岁赵煦第一次提出创办昭阳学宫时，其实各方都很支持。
当时赵王命人送来了许多财物资助，其他的大贵族、官吏也送来了很多财物、工匠、书籍，通过各种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甚至赵王还曾当众笑道：“我赵国也会有自己的稷下学宫了！”可见其实上层是乐于见到一个属于赵国的高规格学府的。
虽然他们其实并不需要。
可是自初春时节，赵煦宣布了“有教无类”，允许通过考试获得做官资格以后，风向突变、各种阻力接踵而至。
先是一些曾经给他帮助的大贵族渐渐冷淡，曾经借推广火炕结识的那些地方贵族也减少了与他信件来往的频率，一些出身小贵族的属官也辞去职位。
接着，一些自觉利益受损的小贵族集结了一些无产无业的流氓，他们不敢对赵煦怎么样，却总是成群结队冲击昭阳学宫、殴打无辜的夫子和学生。
这件事还是赵煦召来管理邯郸治安的中尉，并且调去一支五十人的王宫武士保卫学宫才给弹压了下去。
可还是有两位赵煦辛苦请来的别国夫子承受不住压力，不辞而别。
其他的夫子也未尝没有离开的想法，可一来他们中的许多人是赵人，一家老小皆在赵国，惹不起太子。二来，赵煦给的报酬确实很高，这才勉强让学宫在一个月前正常开学。
但是他们将来何去何从，可能连他们自己也不确定。
而且，随着学宫开学更大的阻力降临。
这一个月来，邯郸谣言四起，说太子荒淫无道，说太子沉迷女色，说太子亲小人而远贤臣…
三人成虎，连赵煦的名望都因此受了损伤。或许去疾也有所耳闻所以才劝谏太子。
就连十五岁的弟弟春平君，也是从一个月前开始努力表现自己，或许自以为是机会来临？
可是赵煦扪心自问，他其实算是比较温和了！
虽然学宫说的是有教无类，但是学宫的弟子中庶民黔首出身还是少数，多半其实是没落贵族的子弟，跟现在的掌权者数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人呢！
只能说，这些人对于政治权利的敏感性还是太高了！
赵煦能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归根结底其实并不是因为“有教无类”，些许几个庶民黔首为官，对于他们的地位构不成威胁。
重要的是“考核通过者可以为太子属官”这一条，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
过去在赵国做官，三种途径并存。一是自古流传的世卿世禄制，虽然已经不是主流，但是仍然存在于秦国之外的诸国，尤其是各国上层。
包括赵煦自己都是这套体制的受益者。
二是养士制度。前赵国相蔺相如，是前宦者令缪贤的门客。这几年崭露头角的毛遂，是平原君的门客，他们为主君出谋划策而获得机会，才华被君王得知而任命为官吏。
三是举荐制度，吕不韦被赵煦举荐给虞卿，从而成为官员，并被赵王看到飞黄腾达。
赵奢原本是收税的小官，被平原君举荐给赵王，因此步步高升。
这三种制度并行，让权利牢牢掌握在统治阶层手里，就算有个别人犯错被免官除爵，其职位仍然被这个圈子里的人顶上去，不论其是否有真才实学。
可是赵煦的一个小小的试探，就让他们看到了其中包含的野心。
太子这是想改变现有的选官制度，通过考核让能者上，那他们的家族如果不再出现上位者需要的那种人才，整个家族就会从云端跌入泥沼！
“考核选官”如果成为定制，就是在掘他们的根。
可是…
赵煦捏了捏眉头，有些心烦。
其实他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可世事无常，总会有很多人很多事推着他。
他最先想从农业入手，先是曲辕犁，还根据前生在农村的经验，弄出堆粪肥的方法提升粮食产量。
目的只是为了让民众富庶，从而提升国力。
可是这件事虽然上层乐见其成，但是在推行过程中却困难重重！
堆粪肥的方法其实并不难。
无非就是将人畜粪便收集堆积，一层粪便一层淤泥，待到使用时撒到田里，不仅能提升地力，还能清理河道，防止洪涝灾害。
但是这样一件小事，地方主官自己觉得低贱，安排门客、下属去做。下属们要么敷衍了事，要么不明所以，两年多了也只有邯郸周边的乡邑能够推行，其他地方仍然是古老的三年两种。
而地方官吏不仅不能帮助国人过上好日子，甚至还要变着法勒索、欺压百姓庶民。
也是因为看到了这些，赵煦才计划通过考核任官，给现行的制度打开一个小口子，给未来的自己多培养一些得力的助手。
可没想到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弹！
突然赵煦脑海中回忆起一句话，“自古变法无不有流血牺牲者！”
要是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可能…
啧…
赵煦无奈摇了摇头。
其实现在情况还不是很糟糕，并不是所有人都持反对意见。
比如赵王，他肯定也看到了赵煦的目的，但是并没有横加阻止，甚至早上赵煦提出的“以巡游稽查为常制”的建议他也选择了同意。
或许赵王也是想看看结果。
毕竟赵煦只是太子，万一失控还有赵王兜底。
还有平阳君赵豹，这位垂垂老矣的宗室长者自从三年前听信了赵煦“大父托梦”的鬼话以后，对赵煦就有了一种莫名的信赖和期待。
因此虽然他也看到了赵煦这样做的目的，不支持，但是也没有明确反对。
这个态度其实已经表达了他的倾向。
“会有办法解决的。”
赵煦再一次回头，看着林荫下一栋栋崭新的屋舍里生机勃勃的蒙童，听着他们的朗朗读书声，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冇了，晚安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