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太子，您快要死了！
赵王丹九年六月七日，在秦军主帅王龁率军突袭赵军后方的同时，河东太守王稽也在奉命攻打赵军主力。
身为临时主将的王稽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立于随风飘扬的大纛下，目光屡屡越过绵延的赵军阵地，看向老马岭的方向。
王稽不通兵事，而且他对于自己的任务有清晰的认知，因此调动各军的重任落在了蒙骜的身上。
佯攻、后退、佯攻、后退，如此循环往复，虽然没有造成很大的伤亡，却也让赵军时刻不敢松散懈怠。
“府君，莫要焦虑。等到将军那边的消息传来，我等就可以两面夹击赵军。”
许是蒙骜看出了王稽的心不在焉，还以为他是在忧心王龁那边的情况，当即便出言宽慰。
王稽勉强笑了笑，也不回话。
突然他目光一凝，看到远处赵军中军那里，似乎有一阵混乱。
王稽尚未开口，蒙骜便大喜道：“定是王龁将军得手了！”
可是蒙骜脸上的笑容很快凝固。
他居高望远看的真切，赵军中军的些许波澜很快归于平静，下一刻变见到传令兵令旗挥舞，鼓声、号角声接连响起。
赵军发起了主动进攻！
蒙骜脸色瞬间发白，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看向王稽，王稽也是面如土色，甚至按着宝剑的手都有些发抖。
蒙骜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强笑道：“赵人病急乱投医，不足为虑！”
可能是赵人知道后方失守，意图在正面战场建立优势，扭转胜败吧！
蒙骜如此安慰自己。
很快他的军令随着令旗传达下去，秦军的战车、骑兵、步卒、弓弩手交替配合，同赵人战于一处。
可是随着战斗的持续，蒙骜的心里越来越乱。
赵军太稳了！
廉颇的攻势不急不躁、稳中求进，完全不像是后方出了问题。
后人云：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这个时候的蒙骜还没有成长为庄襄王时期那个攻城掠地的秦国大将，他急了。
急就会生乱，乱就会出错。
而在双方加起来数十万人的战场上，身为军队最高统帅的蒙骜，每一个指令都会直接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生命。
更何况敌军将领还是一位身经百战享有盛名的老将军，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敌军那么明显的破绽！
一支又一支秦军被赵军分割、包围、歼灭，一批又一批士卒惨死在赵人手中。
铺天盖地的兵器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哀嚎声…
恐慌不可避免地在秦人心中蔓延，继而就是大规模的溃散，大势去矣。
……
六月七日，赵军裨将司马尚设伏破敌将王龁，秦人被俘虏者万人，被杀、被淹死者不计其数。
同日，将军廉颇大败秦军主力，并乘胜追击敌溃兵，斩获三万级，被俘者达万五千人，缴获敌旌旗、战车、甲胄、军械无数。
六月八日，赵军再度出击，上党地区全境为赵所有。
至六月十二日，秦人节节败退，秦河东郡二十县皆被攻下，赵尽得河东地。
一封封战报被快马加鞭送到邯郸，赵国上层先是惊喜交加，再到狂喜，再到惊疑不定，再到全体默然，仅用了五天。
前线的状况已经被封存，只在赵国上层一小部分人中流传，只因这个战果太过于魔幻，一时间让人难以相信。
若不是信任主将廉颇的为人，可能赵王都要怀疑廉颇是不是在虚报战功。
一直到六月二十五日，连绵数十里的秦人俘虏和成千上万各类缴获物资被压送到赵国境内，所有的怀疑才荡然无存。
紧接着便是举国沸腾。
自当今赵王继位以来不过九年而已，秦赵已经爆发了三次大规模的战争。
第一次发生在赵王丹刚继位时，赵国送长安君质于齐，齐国派兵来救方解赵国之危。
第二次是为了争夺上党，里面的战争打得赵国几乎到了举步维艰的时刻，是魏、楚两国出兵，才转危为安。
唯有这一次，是赵国凭借自己的力量击败了不可一世的秦人！
邯郸城中像是过年一样热闹，以往不假辞色的贵人拿出鸡、狗、彘、酒水、粟米分给左近的邻居。
每天都有人眉飞色舞，向簇拥的人群讲述着赵军是如何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秦人又是如何抱头鼠窜，仿佛他们亲眼所见。
大量的祝贺信随着战况的传播如同雪花般飞进邯郸，肉麻的阿谀奉承之辞围绕着赵王，让他接连几日都是面色红润，心情大好。
可是与底层民众单纯为国家取得胜利、为家人在战场上活下来而开心不同，上层的权贵在开心之余，更是相互串联着，试图在新攻下的上党、河东地区分得一杯羹。
上党共十七座城，原本只有七座在赵国手里，现在已经全部拿下。
河东郡又有二十座城，方圆千里的沃土，就像一块大肥肉让人垂涎。
这几日已经有不少心思灵活的人来到邯郸，携带者珍贵的礼物拜访自己的朋友。
更有人已经求见赵王，奉承祝贺之余，也表达了自己愿意出任官职帮助大王牧守一方的意愿。
暗流涌动。
在这个时代，宗周的礼乐制度虽然已经崩坏，但是贵族间的交往基本还是遵从着古老的传统。
如果有人为了谋取利益而携带礼物去请求贵族的帮助，贵族会认为这是对自己的羞辱，甚至可以能因此引发战斗。
但是如果有人愿意携带礼物去同贵族结交，成为他们的朋友。那么当他遇到麻烦时，贵族就会出于友谊而出手相助。
这在这个时代是无可指摘的。
虽然这两者似乎本质上并没有区别。
赵煦已经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几年，来往结交的多半都是各国的贵人，对这一套很是熟悉。
但是当手下的门客晋请见，并表示希望太子能助他谋取武安县令的职位时，赵煦心里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晋，您是在府中待的不开心吗？还是我哪里有所怠慢，以至于您想离我而去？”
晋摇头道：“并不是，臣每日为太子的大业奔走，过的非常充实开心。而您的礼遇，是臣用尽一生，哪怕为您付出生命也不能偿还的！”
赵煦眉头微蹙道：“既然如此，那您为什么要离开呢？”
“因为太子您马上就要死了，却还一无所知。臣愿意为您赴死，却不能死的这么没有价值！”
晋昂首挺胸，语不惊人死不休。
（今天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