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奇怪的梦
还(huan)童子这事过去以后,日子过的也算平稳了,我的印象里就没怎么生过病了,身体发育还挺茁壮,从幼儿园开始到大学毕业,我好像一直都坐在班里的最后一排(大学为什么坐后排,你们都懂的),初中曾经有一个月坐在前边了——对,就是你们想象的那个位置,不是第一排,而是讲桌旁边那个VIP专属座位——可以得到老师的特殊关注,每节课的粉笔末都会落在你配合演出的字迹上,老师打我的话甚至不用站起来!上学那会儿我性格善良,虽然个子高,但是从来不欺负同学。
可是你扛不住班里(幼儿园)总有扎刺儿(方言,理解为:“挑事、没事找事”的意思)的小孩儿欺负我,结果就导致人高马大的我经常性的被欺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软的原因,那时的我性格有点懦弱,一被欺负就会觉得很委屈,一委屈就忍不住的掉眼泪,所以就出现了一幅很滑稽的画面——一个人高马大的小男孩,背着碎步拼接的书包,踏着拖沓的步伐,梨花带雨的就回家了!
我妈看着这画面是着急带上火,逼的我妈使出了杀手锏。我幼儿园那会儿爱吃炒鸡蛋,九几年的农村,炒鸡蛋还算是高档菜肴呢!又一次我被欺负哭着回家,我妈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跟我吼:“如果你再在外边受欺负回来,我就再打你一顿!如果你欺负了别人回来,欺负一次我给你炒一次鸡蛋!”这~~~回家再挨一次打不重要,重要的是回家有炒鸡蛋吃啊!闹着玩呢,炒鸡蛋啊!然后剧情就反转了!按我们方言说就是——接常不断儿(方言,理解为:“经常”的意思)的就有家长领着孩子到我家告状,我妈每次都是应付着安抚好人家,把人家送出家门,回头就给我炒鸡蛋吃!
当然了,我也不是谁都欺负,只欺负班里那几个刺头,可是其实我也没怎么欺负,可能就是因为人高马大,稍微吓唬他们一下,他们就扛不住了,说我是欺负他们。这里边总共是三个人,两个男生一个女生,两个男生都是那种不着四六的,老师上着课他们能站起来在班里跑着玩,老师说两句还能和老师打架动手的那种,我这个正义之士是一直看不惯他们这种行为的,毕竟咱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所以他俩就成为了我欺负的首选(毕竟,欺负别人不好找由头)。那个女生就有点不着调了,她本身学习差,我也没理过她,更别说欺负了,最多是她找我玩,我不想和她玩,我个人理解她应该是自己犯了什么错,看我在班里比较嚣张,所以把这种脏事烂事都推我身上了,结果虽然我从没欺负过她,但她也成了我家的“常客”!
扯远了!说说我做的这个奇怪的梦。不知道你们的小学一般是在什么位置,我们那边小学都在村子的最边上,而我们村的小学在我们村子的西南角,小学的西墙外就是一片坟地,那片坟地的面积挺大的,是村子里的老坟地了。村子里没有像城里这种公墓,一般都是在村子外划一片地专门用来做坟地,谁家有人去世了就都埋在那里,经过这么多年的积累,那片坟地粗略估计得有大几亩地了,对于童年的我,那已经是很大的一片了。因为知道自己的八字软,家人也总强调让我离坟地远点,所以我从来没敢进去过那片坟地,只是上下学路过的时候偶尔能看到一眼,但也仅仅是偷偷的看一眼就匆忙过去,那片坟地总是给我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我们的幼儿园并没在小学里边,而是在小学的西墙外靠南的位置单独有一块地方,大小可能还不到一亩地吧,说起来是个幼儿园,其实只是泥泞的土院子衬托着两间土房子,这两间房子能明显看出是民国时期的建筑,青砖外墙支着一个三角的房顶,与我们村子里普遍的平房顶格格不入,显得突兀而另类。薄薄的一层青砖掩盖着里边的土坯,在时间的侵蚀下,青砖的砖角已经变的圆润而松垮。
到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仅有的这两间房子已经是危房,我们姑且称之为教室,教室里原本用白灰粉刷过的墙面已斑驳不堪,而我们那间教室的正中间,一根直径二十厘米左右的木头柱子立在坑坑洼洼的土地面(能严重崴脚和摔倒的那种坑坑洼洼),支撑着房顶那根颤颤巍巍、廉颇老矣的檩条(早些年农村盖房子的一种结构,房顶起主要支撑作用的一根木头,在檩条的支撑下再搭椽子,构成房顶的支架,上面铺席子,再往上铺草泥灰、油毡等东西构成房顶,好奇的自行度娘)。我们入住这间教室的时候,教室东北角的房顶已经坍塌成露天的了,经常是外边下中雨屋里下小雨,外边下大雨,我们就直接放假的状态了!
就在这间教室的后墙上,有一个宽八十厘米高六十厘米的小窗户,因为年久而昏黄的窗户玻璃外,莫名其妙的竖着三根直径一厘米左右锈迹斑斑的铁棍,窗户开的位置在后墙的中上位置,以我们的身高根本看不到外边。那个年代,我们去上学需要自己从家里带小板凳,四个木头棍支撑着一个小木头板,高度也就十来公分吧,我们这些幼儿园的小朋友踩着板凳也看不到窗户后边隐藏着的风景。不过你也知道,没有什么是能难倒幼儿园小朋友的,越神秘的地方越能勾起小朋友的好奇心——老师的凳子是高的!
好奇心驱使下,我们会趁课间老师不在的时候,偷偷踩着老师的凳子透过那个窗户去观望外面的世界。但即使踩着凳子,我们的身高也也并不能支撑我们肆意妄为的看,踮着脚尖我们能看到一片坟头的尖顶,我身高相对高一些,能比别人看到的更多一些,能看到后边是一片坟地,个别的坟头有人祭祀过的痕迹,纸灰混迹着供品,但仍然是看不到坟地的全貌,不过据推测,离教室后墙最近的坟头距教室后墙应该不足一米,感觉并不止是一个坟头离教室后墙这么近,而是一片坟头都挨着墙很近,那感觉就像是我们幼儿园的教室好似是从坟地里挖了一块地方建的一样,又好似是教室和坟头势均力敌的争抢着对方的地盘。
我发誓那会儿我只从那个窗户见过那片坟地,但从来没进去过这片坟地,从窗户看到的坟地基本都是长满杂草的,冬天会是孤零零的坟包有稀拉拉黑色干枯的杂草。那会儿还是幼儿园小班,上学后也就两三个月的样子,我就开始梦到我进去了那片坟地,梦到过三四次吧,有的时候是晚上,有的时候是黎明前那种天刚有点亮光,能够看清坟地里的情况,梦中的每次都是从坟地的东北角进去,趟着枯草往里走,到靠近东北角的一个很大的坟头那儿站着,要说干什么吧,也什么都不干,就在那儿站着。
不管梦里是晚上还是黎明,亦或是月光皎洁的夜晚,那个坟头都显得格外的白,不是颜料中的那种白,而是像白色沙土的那种白,感觉就像是沙土洗净后颜色很浅的那种白,而其他坟头都只停留在潜意识里,知道周围也是是坟头却看不到的样子,仿佛我去的那个坟头被聚光灯从上边给打亮了一样。梦里清晰的记得那个坟头跟它东南方挨着的那个坟头中间的土比别的坟头之间的土要高(其他坟头之间的地方都是跟地面平齐的,感觉这两个坟头之间有个土梁子连着一样)。每次不知道站多久,但从来都只是站着,静静地什么都不做,更没有在坟头间跑着玩耍,梦的起始就是在趟着草往里走,没有之前的片段,梦的终结也是在那个坟头前站着,没有顺路往回走或者有后续的其他情节。
到升大班的时候,因为那个教室实在是没法上课了,教室东北角房顶的窟窿也逐步扩大到了一个有三十公分见方,我们就搬到村委会去上课了。村委会是新盖的瓦房,窗明几净,那里就是我经历的另外一个故事了。搬到村委会上课以后,就没有再梦到那个坟头,等到上一年级的时候,那片坟地就迁走了,在那片坟地上重新翻盖了后来的幼儿园。
本来这个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被我逐渐的忘掉了,可是在五年级的时候,我当家子的一个哥哥跟我在一个班,成了我同桌,我俩玩的挺好。有一天一群小男孩吹牛谁的胆子大,一群人叽叽喳喳说了半天后,我这个哥哥说:“你们那都不算事,你们在坟地睡过觉吗?”我的神经好像突然被刺痛了一样,清晰的想起了那个梦,他描述了他怎么胆子大,困了在坟地睡觉,而睡觉的坟头跟我梦里梦到的那个坟头很像,他说那土是类似沙土那种白,颜色浅,而他就是在那两个坟头间的土梁子上睡觉。
不知道是五年级的男孩子胆子大起来了,还是心中的那份疑惑驱使,在一个晴朗的周六,我壮着胆子独自走进了这片坟地,就像梦中的情景一样,由坟地的东北角趟着杂草,很熟悉的找到了那两个连在一起的坟头,在其他坟头都被杂草遮遮掩掩中,这两个坟头白的有些耀眼,没有杂草,也没有纸灰和供品,与周围的坟头格格不入!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默默地离开。直到现在,我依然不知道哪个坟头是谁的,也不知道那个坟头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