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与鬼谈判(上)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到了临近期末考试,因为错过了入学第一次期中考试,这次期末考试对我的意义变的尤为重要,可是在考试前一周我又病倒了——症状跟上一次出奇的一致,只是另外多了一项呕吐,超乎一般的呕吐。每天还是浑浑噩噩梦游的状态,还是那种不敢撒尿不敢相信一切的状态,不管吃什么东西还是喝水,只要有东西下肚,立马就开始呕吐,吐到肚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就开始吐黄水,很苦很苦的黄水,可是我害怕我再次错过期末考试,我不能辜负班主任的信任,我要给其他班级的班主任证明我们班主任的选择是正确的。就这样,我坚持着不请假,一样发烧,一样浑浑噩噩,但一样坚持着上课。到第二天的时候,除了梦游的状态,我的精神开始变的有些萎靡,睁眼睛已经开始有些费力,吐出来的东西也从黄水变成了黄色偏绿的颜色,我依然记得那年我穿的是一双黑色的篮球鞋,那双本就鞋底偏软的篮球鞋加上我与上次一样脚底踩棉花的感觉,我走路已经需要同学搀扶或者扶墙才可以。坚持到第三天的时候,我已经彻底的不行了,可能因为三天几乎水米未进,我明显瘦的有些脱相,黑眼圈尤其的明显,头晕的无法站立,而吐出来的东西却变成了黑色。这种黑色不是彻头彻尾的纯黑色,而是一种烧过的黄纸灰放到水里的样子,甚至可以从吐出来的东西中清晰的看到黄纸烧过的那种丝状纹理,这次的状态使我感觉到了恐惧。如果说吐出来的是黄色和黄绿色我可以当做是吐出来的胃液,那这次吐出来的黑色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吐出来的到底是什么,每次看到吐出来的类似黄纸灰的东西,直击的就是我的内心的恐惧感——那种对于未知的恐惧。
第三天的下午我实在扛不住了,请假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三十里地的路程,需要倒两次公交车才能到家,我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冬日的寒风很冷,将头伸出窗外的那种凉感能短暂的缓解我的头晕,却不能止住我的呕吐,伴随着司机的油门,我持续不断的在呕吐着黑色。那种胃液经过嗓子和口腔的酸苦味,折磨的不仅仅是嗓子被烧灼的痛,更是越来越害怕的恐惧。经过将近两个多小时的颠簸与折磨,我总算到了家门口,我爸妈不知道去下地了还是有其他事情,家里没人,而我因为痛苦和慌张,忘了带家门的钥匙回来,也只能蹲在家门前的空地上等,一直等,好像没有什么等待比那次的等待感觉时间如此漫长!恍恍惚惚的状态已经让我没有力气抬头看从我前边经过的人是谁了,直到我妈骑着自行车回来叫我的名字,我才抬头模模糊糊的看到是我妈回来了,其实根本看不清我妈的脸,只是从意识里感觉那就是我妈。等我妈掏出钥匙打开大门,我才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跟我妈回家,跟我妈说了我的情况,我妈对儿子的心疼和担忧使得她没有一刻的停留,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我妈扶我到床上躺下后,第一时间去找了我们村里有道行的人(我不知道找的哪位),得到的答复又是这个大爷附在了我身上!我妈的愤怒已经无法克制,任谁也不能接受其他人对自己孩子一而再的伤害。回来的路上,我妈已经下定决心要跟这个大爷谈谈,如果谈不拢就要把他灭掉!
我躺在床上,模模糊糊中能清晰到我妈的愤怒,这次知道了是怎么回事,也就没有再带我去看医生。我躺在床上,呕吐和难受依然在更加猛烈的冲击着我,那种胃酸的灼烧感从嗓子到食道,感觉整个食道被切开暴露在空气中一样,似乎食道壁上的保护膜被刮掉,只剩了敏感的神经放到低温热油和醋的溶液中,不是疼,是一种无法描述的难受。陪着我坐了十来分钟的样子,看着我难受的状态,我妈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快步走了出去,这次我妈去找的是我们村里一位能把鬼魂请来附在她身上进行对话的仙姑。
农村冬天的晚上八点多已经很黑了,那个年代的农村晚上是没有路灯的,我恍恍惚惚的跟着我妈走在去往仙姑家的路上,除了手电筒照到的那片光亮,其他地方基本伸手不见五指,坑坑洼洼的农村小路上,仿佛每一个小坎都会让我失去平衡。走完这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总算到了仙姑家,这是我去爷爷奶奶家经常会路过的一家,其实说是路过但也没有注意过这家,她家并没有紧挨着这条路,而是跟路中间隔着一片空地,房子是那时候村子里最常见的青砖房,在我的印象里,好像并没有见过这家有人进出,不像农村平常人家经常有人串门或者扛着农具锁门下地的状态。那天晚上,是我第一次跨过那片空地进入到这个毫无存在感的房子。院门在她家院子的西南角,推开院门,穿过低矮的门房,我已经没有印象是怎么进到屋子里的,屋里靠北边是北方农村常见的炕,南墙挨着窗户下是农村常见的堂柜,柜子两边各放着一个木头凳子。进屋后仙姑让我坐在炕上,而她坐在堂柜左手边的凳子上,屋中央亮着一盏15瓦的白炽灯,昏黄的灯光甚至不足以照射到堂柜的位置,不知道是因为灯光的问题,还是我意识的问题,我看不清仙姑的脸,只知道是仙姑在那个位置上,我妈跟仙姑说了我的情况,仙姑也问了一些问题,我看到了她们在交流,也清楚的听到了她们说话,但是我听不懂她们说的什么内容,即使她们跟我的距离不到两米!仿佛我听到的是外语一样。
她们交流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开始进行仪式了,也就是把附在我身上的大爷请到仙姑身上,然后进行谈判。仙姑低着头闭着眼,嘴里开始念一些东西,声音很小,我模模糊糊的看到她的嘴在快速的动,随着她念的越来越快,我的眼皮越来越沉,眼睛慢慢的不受控制的合上一半,直至完全睁不开了,而意识里的混沌感轻松了许多。然后就听到了我妈和仙姑交流的声音,仙姑是女性但说话的嗓音却是那个大爷粗重的男声,我妈和他都说了什么我不知道,我能听到他们在说话,依然是能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声音,但不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期间我尝试过睁开眼睛,但是不管怎么努力,我的眼睛也仅仅能睁开一条缝,能模模糊糊看到仙姑低头坐在哪里,但也只能仅此而已,大脑依然一片空白,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说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