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粥
不多时，赵成就有些后悔了。
这战车上除了御者，并没有能坐的地方，黄土路坑洼不平，即便有着筑基修为，也着实让他颠簸的够呛。
纵马奔驰，也好过这等颠簸。
赵成用脚勾着车内缝隙，勉强撑着身子直立。
身后便是黑卫，要是在这出个洋相，赵成自己都得笑话自己。
终于，土路渐渐平缓，赵成视线中渐渐出现绿色。
周遭也出现了秦人耕作的身影。
车队呼啸而过，很快便看见了一座城池。
虽然比不上前世赵成所见，但城墙好歹比那耗牛种高上不少。
城门前，排队进城的秦人身旁尽数有马，或是拉着车，或是牵着缰绳，马背上驮着不少东西。
秦君以养马获封，所聚秦人，自然也对马有着自己的侍弄手段。
城门极广，分为两门，并不耽误赵成所领黑卫同行。
站在战车上，他看着同行向秦人干黄的面孔对着自己垂首行礼，胸中有种不知名情绪在激荡。
‘此地，便是秦。’
赵成肩膀有些沉重。
又是一份责任，他不知道自己能否做到。
至少，要比得上历史中秦襄公才好。
若不然，岂不是让自己的老祖宗看笑话。
战车驶入城内。
城内地面用上了些杂色石板，马蹄声滴答作响。
饶是避让行人降低了速度，赵成还是在一炷香内穿过半城，到了自己的行宫。
说是行宫，甚至比不过后世富豪庭院，在赵成眼中只能算得上是后世一稍微大点的农家小院。
但终究也算的上是他的家了。
赵成心中没有丁点嫌弃，从战车上跳下后便走向迎接的家仆。
“公子……”两个穿着麻衣的仆役小心行礼后，接过赵成递来兜鍪。
“怎么，家里出了什么事？”说是仆役，眼前二人只不过是俩半大小子，面上自然藏不住心思。
赵成看出二人欲言又止，开口问道。
“大公子他一老早就进了行宫，然后把我们轰了出来。”赵立，也就是仆役中较为机灵的，开口回答。
“我们怕公子怪罪，想要进去，但是被大公子亲自拉了出来……”赵仁低着脑袋，言语间满是愧疚委屈。
赵成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两个仆役的脑袋：“怪你们做甚，领着黑卫去驻地，我进去看看大兄在折腾什么。”
黑卫是赵成亲卫，不过驻地同他行宫隔了一条街。
“是。”两仆役拱手，没把拎着的兜鍪放回院子，就连忙跑去跟御者说话。
赵成笑了笑，迈步推开院门。
秦国不过建国四代，又地处这等边境苦寒之地，比起后世那严苛秦律，当前更像是一草台班子。
只不过是一群人挣扎求生罢了。
赵成推开院门，前庭鸦雀无声。
“大兄？”赵成开口喊道，却没有半点回应。
他听到后院隐约动静，摇了摇脑袋索性不管。
说是行宫，此地也不过自己以及赵立赵仁三人而已，什么内宅家眷，根本不存在。
赵成前身记忆中，这大哥平日同自己甚是亲厚，索性随他去了。
脱掉盔甲，换上一袭黑衣，赵成突然闻到一股烧焦柴火味，起身向后院走去。
厨房中，滚滚黑烟从窗户中冒出，夹杂着咳嗽声。
赵成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这大哥在搞什么名堂。
不过听着里面咳嗽声愈发剧烈，赵成坐不住了，上前拉开厨房房门。
更加浓郁的黑烟汇成巨浪。
侧身躲过后，赵成望着只见人声，不见人影的厨房，试探开口：“大兄？”
“咳咳，阿弟稍候。”里面传来赵世父的声音。
许久，二人院中小桌对坐。
赵成面上还算干净，而原先白净的赵世父，此刻却是被熏得发黑。
秦人尚黑，多以黑衣为贵。
这么说吧，若有布铺能染出赵世父面上颜色，这布匹自当风靡秦国。
“大兄，做饭这活，让仆役来做便好，你为何要惹得这身狼狈。”赵成望着桌上盛饭瓦罐，犹豫半响还是开口相问。
“嘿。”赵世父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想着阿弟今日回来，大父又不在，这顿饭合该我来做。”
“阿弟回来，终归要吃上家里的饭才是。”
赵成沉默少许。
在他记忆中，秦君便是这样做的。
老秦人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
用来表达感情的，最多也就是亲自下厨，做上一顿好菜。
赵成笑了笑，拿起调羹。
略带焦气的肉粥，他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不错，大兄手艺不错。”一边吃，赵成一边开口夸赞道。
“能入口就好。”赵世父抹了把面上黑灰，分食起来。
赵成从未吃过这种味道的粥。
饭饱后，赵世父言宫中有事，先行离去。
赵成送大兄出院，直到入了街道人群，方才回返。
两仆役也是回返禀告，他又问清了城中杂事，安排了二人搜集城中信息。
处理完这些细琐杂事后，赵成便是回到房中，再度唤起山海浮图。
他很满意当前生活，同大兄没有后世皇朝中关于君位的争夺，也没有那些蝇营狗苟。
老秦人也并非刁民，只是在努力的活着。
赵成并不想这种平静被打乱。
所以，为了这种平静，为了当下的安宁，他需要更强的实力。
他并没有忘记，那大楚神女对自己虎视眈眈。
而在不久的将来，在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之事后，便是那熟悉的春秋战国。
大争之世，想要维护心底的安宁，实力便是不可或缺的。
如今天下纷争将起，只有近乎商王的实力，方能在混乱中守得平静。
同时报了大楚神女赠黎珠，谋夺天命之仇。
赵成脱了靴子，静静躺在床上。
意识轻点山海浮图画扣。
熟悉的人物选择界面出现。
他并没有选择停滞在那绿洲的角色。
“五两五钱……”赵成心中默念，这是那商巫的要求，也是他现在的目标。
当前，天命有两钱的缺口，他需要满足这个条件，才能继续绿洲的探索。
用通俗的话来说，他卡关了……
幸好这对旁人而言难如登天的事情，对他而言不过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