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喜
仅是状似白马的异兽一滴血，便引得尺尊公主车驾周围骑兵麾下战马止不住的嘶鸣。
“快些，半柱香内见到绿洲，我允你们分食。”饮下异兽血液的尺尊公主面色涨红，声音传出好远。
周遭吐蕃骑兵没有回答，马嘶声却是登时响彻，行进速度又是快了近半。
若是能凑近战马的，便会发现，战马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笼上些许血色。
尺尊公主的话并不是对骑兵说的，而是对这些战马。
允以分食，并非是绿洲中的某人，而是这被层层枷锁牢牢禁锢在车驾上的异兽。
……
赵成一行三人沿着来时路慢慢走着。
阿布都拉同沙拉木讨论着到安西都护府中开酒馆的事情。
而赵成走在最后，面上带着些许困惑。
若是单单一次，他还能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两次逐渐增强却又一闪而逝的气息，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些许怀疑。
“莫非，当真不是错觉？”
但很快，他便是摇了摇头。
若那来自血脉中的记忆没错，先前那股气息的本体应该活跃在那蛮荒年岁才对。
现实世界或许有着承袭那血脉的异兽，但仅靠血脉中微弱的馈赠，其或是被诸侯收藏于宫中，或是荒野蛰伏，但无论如何动弹起来都应该有天灾相随才是。
赵成抬头望天，入目尽是熟悉的黄沙，于是他默默低下了头。
“沙尘暴，应该不算天灾吧？”
不怪他如此怀疑，得了《巫颂》后，赵成自以为这仅用数百西戎人鲜血为祭品构建的世界已是难以满足他当前需求。
就好像是一个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突然继承了亿万富翁的遗产，还没高兴几分钟。
他就在私人金库中发现一只活生生的饕餮。
经此一幕，不说别的，世界观肯定要支离破碎。
赵成当前就处于这个阶段。
“错觉，可能是血脉溯源后的影响，尽快安定下来修炼才是正理。”赵成五感全开，尽力搜寻原先惊鸿一瞥的气息，终无所得后遗憾摇头，跟上已经走出不少距离的阿布都拉等人。
但刚跟上二人，一声嘶鸣自他脑海中回荡。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赵成止住步伐，问向阿布都拉。
二人皆是疑惑摇头。
赵成确信，自己真的听到了那个声音。
愈发浓郁的血肉香味自远方传来，他鼻子轻嗅，看向味道传来方向，心中满是火热。
‘不会错的，果真有承袭那血脉的异兽。’
“赵兄弟，咱们继续赶路吧。”阿布都拉见赵成停在原地，开口劝道。
“你们先走，我想起有东西落在绿洲，去去便回。”赵成深吸一口气，将手中包裹递给阿布都拉，仅拿着先前购买的两把雪花镔铁刀，向绿洲方向走去。
不会有错，这声音旁人听不见，但赵成承了巫觋之道，自然要对这声音灵敏不少。
毕竟，蛮荒年岁，巫可是将这东西视为美味……
……
原本尺尊公主整洁的车驾如今满是鲜血。
那被禁锢的异兽，先前雪白的皮毛被割裂，殷红散发着氤氲香气的鲜血自血肉中源源不断涌出。
尺尊公主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以鲜血勾勒的图纹。
光洁的胳膊上若有若无显露出白玉似的毛发。
沉闷的耗牛声随着异兽的鲜血不断消失而愈发响亮。
“去吧，杀了见到的所有人。”尺尊公主站起身来，望向不远处的绿洲，“我允你们分食这血肉。”
战马嘶鸣不绝，听到尺尊公主的吩咐，还没等身上骑兵下令，便毫不犹豫冲入绿洲。
骑兵结阵，裹挟着浓浓黑气。
一时间宛若白昼行将，恶鬼夜行。
又有一人自战阵前端，逆行而来。
谁也没注意到，那异兽张开嘴巴，正无声嘶鸣。
……
赵成眼中满是喜悦，眼前的吐蕃骑兵丝毫没有引起他的畏惧。
他听到了，那源自蛮荒的呼唤。
原本对这世界已是毫不在意，可谁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给赵成如此惊喜。
他轻轻一跃，避过吐蕃骑兵的长枪以及战马撕咬，一脚踩在骑兵头盔上，借着力道高高跃起。
那车驾上的异兽映入眼帘，赵成面色愈发欣喜，口中轻吐异兽名字：“驳。”
长枪攒刺，仅是划破赵成衣裳，触及皮肤的兵器清凉却难以熄灭赵成愈发火热的内心。
他扫视身下聚拢的吐蕃骑兵，选定方向后，借助长枪反作用力荡起身子，直直朝着骑兵后车驾冲去。
每次下落，皆是带走一两条人命。
赵成得了气血之道后，又吸纳了商巫那小院中不知被聚拢成何等恐怖数量的灵气，此时他早已不知这角色实力上限。
而面板上，也并无参考，仅是单纯的几行小字。
【当前境界：高阳氏血脉觉醒中（幼生期）】
但区区百余吐蕃骑兵，对赵成而言，只不过能耗费些时间罢了。
即便站在原地，不过筑基的骑兵加上战马冲击，也刺不穿他的皮肤。
几番上下，已是凿穿骑兵阵列，赵成双腿用力，高高跃起，径直扑向不远处尺尊公主的车驾。
令他疑惑的是，那仍是人形的尺尊公主没有半点惊慌，反而是对着自己露出挑衅笑意。
不过些许诧异，并没有影响赵成的行动，那如花美颜也没有引起赵成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思。
两把短刀自袖中悄无声息蔓延而出。
随后，赵成双手交叉，短刀扫向尺尊公主喉咙。
“咦？”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切割感，赵成不由轻咦出声。
“早就等你多时了，天命之人。”尺尊公主声音有些闷响，直至最后宛若咆哮，“尝尝长生天的愤怒。”
虚空之中，一足有四层楼高的耗牛现身，两蹄踏空而来。
“原来是幻境。”赵成释然轻叹，一把抓住驳的脖颈，身子翻滚躲避。
华丽的车驾被牛蹄碾得粉碎。
耗牛种满是神性的双眼看向显得有些渺小的赵成，沉闷的声音仍有几分尺尊公主的婉转腔调：“归顺长生天，我便饶你一命。”
狼藉之外，吐蕃骑兵皆是翻身下马，恭敬拜向耗牛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