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心思深沉

尤氏连忙起身，“母亲，想必是手底下的人疏忽了，儿媳稍后便去狠狠责罚！”

老太太轻轻冷哼一声，“下人听主人命令行事，既然手底下的人疏忽了，那便是你这个当江家主母的不上心，你的儿子和女儿被养在主院中金尊玉贵，可曾想过其他孩子？庶女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吗？”

尤氏大气不敢喘，只能跪在正厅中央，被所有人看得脸色涨红。

张芬兰垂下眸，一言不发。

其实她看见了江美玉在自己身后和素菊她们商量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她没听见；不过素菊拿着那件新衣服放在江美玉床头后，她去摸了摸衣服布料时，她就全明白了，可她没有阻拦江美玉。

自己的女儿是庶女，这个身份在这里，她一定会承受比嫡女嫡子更深更重的煎熬，江美玉想往上搏，她这个当阿娘的就帮她。

她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好好长大，长成谁都不能欺负她的人，跟在老太太身边，要比跟在自己身边好...

“五姑娘这会儿肯定难受，老太太，我带五姑娘去后头换一身儿衣服，再叫个大夫过来瞧瞧！”在一边的一个老嬷嬷说话了，之前听素菊说过，这是苏妈妈，老夫人还小的时候，这位苏妈妈便跟着她了，资历比这宅中任何一个人都要老。

得了老太太的允许，江美玉跟在苏妈妈身后，听话地脱掉外面那件衣服，苏妈妈看着江美玉脱掉衣衫后，后脖颈以下大片的红疹看得苏妈妈心惊，偏生这孩子能忍，那么痒，她都忍得住...

这孩子，往年应该没少受嗟磨，也不知吃了多少苦。

苏妈妈毕竟是有儿女又有孙子孙女的老人，看到这般大点的孩子要遭受这些，心中难免波动，眼睛一时间泛了酸。

“五姑娘，这衣服先放这儿，回头让人给你尺寸改改，再让人拿去你院儿里。”苏妈妈掩饰住脸上的神色，笑眯眯对江美玉道。

江美玉点点头，穿着新换的衣服，这才轻轻呼出了口气。

她也并非是那般能忍的人，若再晚一点，恐怕她也会控制不住在正厅失了分寸。

今日，她的目的算达到了，在老夫人这里走了一遭，留下了一个好印象，往后也会多一层保障。

庶女的日子难捱，现下尤氏针对张芬兰和自己的手段都不算是手段，她更愿意当做是试探，这次试探之后，怕是手段会变本加厉。

她不知道尤氏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若没有一个仪仗，凭她现在这副小孩子的身体，早晚也会被葬送，而这江家老夫人，便是最大的仪仗，她的院子，也是最安全的。

江美玉面上不显，还是听话地告辞，等江美玉走远后，苏妈妈才将衣服放回原处，她朝隔壁看了一眼，人还没有散，想必是老夫人还在训话，倒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苏妈妈走到正厅角落无人看见的死角处，素菊还没有离开，苏妈妈稍稍往左一些，站在了素菊的视线范围内，素菊很快便注意到了苏妈妈。

苏妈妈动了动眼神，素菊便懂了，和贝贝耳语几句便悄悄往外走。

两人见面后，苏妈妈四下看了看，才放下心来。

“我且问你，你在那张小娘院儿里，待了多久？”

素菊想了想，“奴婢从小娘被纳进房中后便来伺候了，如今也怕是有十年光景。”

“那你应该知晓，五丫头平日到底是何种生活吧？”

素菊有些犹豫，苏妈妈见素菊这样，心中便有了底，“莫怕，你如实告诉我，我自会禀明老夫人。”

素菊咬了咬唇，“我们小娘和姑娘都可怜，小娘样貌生得有几分好，主君在小娘院儿里歇息了几次，便有了姑娘，可后来主母闹了好几场，主君便不来了。”

“我们五姑娘，怀在小娘肚子里时没人管，就连那些泼才下人们也可着劲儿欺负她，大冷天的，让大着肚子的小娘独自浣洗衣物，后来要生时，主母也没个响动，连派下人传个话的举动都没有。”

苏妈妈皱紧了眉，素菊说着说着，便落下了泪。

“可怜我们姑娘，自打生下来后就格外瘦弱，小娘没有奶水，我们没有份例，只能典当了以前的值钱东西换点儿米浆喝，姑娘喝了也没哭，可现在怎么都养不回来了！”

“这帮黑心的！”苏妈妈还是没忍住，红了眼低咒出声。

“苏妈妈，前些日子，姑娘因为看不惯我们没有炭火冷得发抖，独自去找赵管家去要份例，却被那些黑了心肝的下人推倒，撞到了水桶，水淋了姑娘一身，害姑娘发了三天的热，还没有大夫来看！”

苏妈妈听完，心中有了决断，她嘱咐了素菊几句，看着素菊离开后，快速回到老夫人的院子。

半盏茶时辰后，老夫人回来了。

“老夫人，”苏妈妈跟在老夫人身边，“五姑娘的情况我已经找人问过了。”

“怎么回事？”老夫人坐定，道。

“老夫人猜得没错，那尤氏，确是个心思深沉的，五姑娘若再不从那院儿里分出来，只怕是会再闹一场三年前的悲剧。”

老太太一听，瞬间沉下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