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中吊客
吊死鬼,在恐怖故事中,指那些上吊死去,但心中怨恨难消,遂化成厉鬼的人。
相比于其他死法,这种死亡方式本身似乎具备某种邪气,非要说原因,大概因为它有着极强的仪式感。
首先,当事人需要在无数绳状物中,精挑细选一根“韧性强”“能承重的”的绳索,
然后耐心把它打成不会散掉的结,中间或许会失败几次,那就要拆开重打,直到完成。
之后不论是坐车还是走路,去到一处合适的地方,找一个离地面不会太高,也不会太矮的位置,将绳索牢牢绑上去。
此过程中,当事人需要一直抬头望着那个圆圈。
再然后,他需要一个合适的垫脚物,踩在上面,将脑袋放到自己亲手打出的结中,最后将垫脚物踹掉……
与其说这是终结自己的生命,不如说更像某种祭祀仪式,只不过祭品是自己的生命。
李清明听到狐狸眼说,张秋蝠被吊死鬼抓走了,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感觉。
他并不相信有鬼,但听到这狐狸眼理所当然的说出“吊死鬼”三个字,心里还是打了个突。
这位姑娘口中的吊死鬼,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清明轻喘口气:“别开玩笑了,这世界上哪里有吊死鬼。”
狐狸眼听到李清明的质疑,一下把眼睛瞪得滴溜圆,
“怎么没有!你不懂不要瞎说,大家都亲眼见到过!”
竟然还有目击证人!
他问道:“谁见过?在哪里见的?”
狐狸眼犹豫了下,迅速瞄了眼李清明的身后。
李清明疑惑,在看什么,他身后有什么?
正要转过身确认,忽然感觉肩头和脖颈被轻轻触碰。
有人?
他一愣,不可能。
从村口走到巷口,是一条逐渐升高的水泥路,而李清明正站在高处,身后是一条沟,不可能有别人。
沟边也没有树,更没有晾衣绳子在晾衣服,空空荡荡的一片,怎么会有东西无声的靠近自己,并且触碰到他肩头和脖子呢?
瞬间的疑惑中,李清明联想到狐狸眼所说的吊死鬼,脑海中蓦然出现一副画面。
一个女人正飘在他身后半空,身穿粗布衣裳,脸掩盖在浓密黑色长发中,红红的舌头从头发中延伸出来。
她的灰色布鞋上沾着泥土,脚尖在他的肩头一荡一荡,不时碰到他的脖颈。
李清明后背冷汗冒起,他猛得转过身,往狐狸眼旁边退了一步。
沟边什么也没有,既没有布鞋,也没有脚尖,更没有女鬼。
狐狸眼见他的样子,顿时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大兄弟你不是说不可能有鬼嘛,那你怕什么呀?你再退两步,都要躲到我怀里来了。”
李清明望着空无一物的沟边,抚摸着肩头,苦笑道:“我没有怕,只是最近有些累而已。”
这是真的,他没有说谎。
从被国立科学院的刘满月博士连续深度催眠,八次进入自己的潜意识后,到现在为止,他没有合上一次眼,吃一口东西,休息哪怕一分钟。
而他本应该像刘满月博士建议的那样,睡个好觉,养足精神,但他没有那个时间,他想要尽快抓住凶手。
事实上,开车来的路上,他的智能手环已经连续好几次提醒他心率过高,
可他根本不在意,还把那手环摘下来扔进了手套箱。
因为身体健康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虽然他本人不想在意,但神经其实已经紧绷不堪,像拧到极限的发条,随时会断掉,对一切既敏感又想象力丰富。
狐狸眼显然不相信,哼了声:“得了吧,你嘴要是有你胆子一半硬,也不至于往我怀里窜。”
李清明虽然不在意被她笑话,但纠结下去没有意义,便问道,
“你之前说有大家都见过吊死鬼,都有谁谁见过,你接着说啊。”
狐狸眼伸手指向斜斜的夕阳,
“我刚刚就在看太阳,时间不早了,我儿子还等我回家吃饭呢,我可没时间跟你一直在这闲聊。”
李清明随即会意,便说道:“那大姐你告诉我,张秋蝠的家在哪里,我去那附近转一圈。”
虽然狐狸眼声称张秋蝠是被吊死鬼抓走,但张秋蝠是他妻女命案的唯一嫌疑人,就算这世上真有吊死鬼,他也得从鬼手里把人夺过来。
他要去她家里找找线索,说不定有和妻女案有关的东西存在。
狐狸眼满眼不理解:“你这个幼儿园长还挺执着,离职老师都失踪了,你还去找啊。”
李清明说出一个经典理由:“来都来了。”
顿了顿,又说:“等你吃完饭,有时间了,再跟我聊聊吊死鬼的事,行不行?”
毕竟传闻张秋蝠是被吊死鬼抓走的,他得多了解一些吊死鬼的事。
查案就得这样,不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
狐狸眼沉思片刻,拍了拍篮筐:“那太麻烦了,这样吧,你反正也没吃晚饭,去我家就和一顿吧,我顺便跟你讲讲吊死鬼的事。”
李清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热情:“这合适吗?”
狐狸眼一笑:“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嫌弃我家粗茶淡饭就行。”
李清明心想,这样也好,先搞清楚吊死鬼是什么东西,和张秋蝠有什么关系,再去她家看看,这样更有助于找线索。
便说:“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我家好久没来过客人了。”
说着话,转身往另一条路上走去,李清明则跟在她身后。
她边走边说:“诶,对了,我叫胡丽亚,你叫什么?”
胡丽亚……
李清明念叨两句,差点笑出来,这狐狸眼的名字竟然叫胡丽亚,首字母竟然是一样的,也太契合了。
胡丽亚见他微笑,皱眉问:“怎么,我名字很难听?”
李清明摇头:“没有没有,很好听,很适合你,对了,我叫李清明。”
“那我就叫你李兄弟了。”
“没问题。”
两人穿过一条条街巷,经过一扇扇紧闭的大门,在不时的狗叫声中,来到了胡丽亚的家。
她家是那种北方农村常见的布局,一团堆满杂物的院子,有鸡棚,有狗窝。
北边三间砖房,包含了客厅、卧室、厨房。东边一间砖房,放置些农用工具。
进得北屋门来,李清明一下子就闻到了股浓浓的药味。
西耳房挂着帘子,隐约看到一个十多岁的孩子缩在躺在床上,不断发出咳嗽声。
“李兄弟你随便坐,我去看看孩子。”
“你忙你的。”
胡丽亚将菜筐放在门边,从里面薅出一把草,走进西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