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啥也不知道
房间内还保持原样,胡八斗四周看了一圈,用品摆放有些凌乱,贵重首饰都在,没有刻意整理过,生活气息浓厚,说明这个头牌确实并没有私奔打算。
房内也没有打斗痕迹,可以排除入屋盗物,被发现后杀人灭口的可能。
胡八斗又用他那肥厚的鼻子闻了闻,又让老仵作过来也闻一闻,两人一对,确定房内确实没有血腥味。
胡八斗一屁股坐在绣墩上,对老鸨道:“来,你说说,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那天有谁来过醉香楼?最后一个见她的是谁?”
老鸨甩着帕子,悲切地道:“那天她没有客人,只有晚上要去钱大人家赴宴,顺便在那里过夜……”
胡八斗打断她道:“不是说周大人包了她半年吗?怎么你还让她外出接客?”
老鸨道:“周大人给的银子不是全包的,不过是每周三次的价格。那其他时间不能白白浪费了,自然是要接客的。”
胡八斗一阵无语,他听说过周卿抠,没想到抠到这个份上。
礼部虽然是六部中权力最小的一个部,但周卿是主官,这个位置并不缺银子。
见胡八斗没有要问的了,老鸨继续道:“那天是三月十三,我记得清楚,正是乡试的日子。那天也并没有什么客人过来,都是熟客,点的也是一般的娘子,像那些挂牌的,都空着呢。”
说到这儿,她忽然想起来什么,赶忙道:“啊,不不不,我漏了一个。那天贾大人和史大人过来了,点了十几个娘子,不过只有三个挂牌的,其余都是普通的。史大人说挂牌的不好玩,就喜欢普通的放荡一些。”
胡八斗猛然睁开双眼,把一双眯缝眼硬是撑出了圆弧状:“哪个贾大人?哪个史大人?”
老鸨忙答道:“自然是宁国府的贾珍贾大人,他以前经常来,也是熟客,最近才来得少了,忠靖侯史鼎史大人倒是只来过几次。”
胡八斗吃了一惊。
贾珍?
就是之前御赐汤沐搞得全城轰动的那个贾珍?
帮助圣上平息学子风波的那个贾珍?
先不说之前的宁府他就惹不起,人家再怎么名声不好,再怎么清贵虚爵,那也是正三品,比他这有实权的五品麻烦官高了足足两品四级。
更何况现在贾珍风头无两,圣眷优渥,更不是自己能去招惹的。
胡八斗当即呵斥道:“胡说!贾大人何等正派体统,你怎么能信口雌黄,攀扯到他身上去?”
老鸨扁了一下嘴,暗自啐道:不是你让我如实说那天有哪些客人吗?说了又骂我攀扯。贾珍要真是正人君子,会点十几个娘子?
不过她也知道,胡八斗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最喜欢打官腔,主打一个明哲保身,哪个权贵都不得罪,只好道:“哎哟,大人冤枉我了,我哪里敢攀扯贾大人?这不,您问我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是谁,我那苦命的女儿那天还过去给两位大人都敬了酒,玩笑了一会儿,就回房了,自此就再也没见她出来过了。所以最后见到她的人就是那两位大人和十几名娘子。”
胡八斗看向师爷,师爷忙过来附耳道:“那十几名娘子都问过了,说头牌那天并无任何异样,说笑都很正常,而且还精心打扮了,花枝招展的,应该是为了晚上赴宴做准备。”
他踌躇了一下,才道:“不过那两位大人我们倒是没敢登门去问,府台您看……”
胡八斗颇感无奈,按照刑律,要想结案,所有的目击证人都是得问一遍的,出具供状。
现在十几名娘子都没问出个所以然来,那么贾珍和史鼎的问话就显得更加势在必行。
胡八斗想了想,对师爷道:“这样,你带几个文书去一趟史大人府上,记住态度要好,说话要谦卑,就说没什么大事,不过循例问一问,问完就了事了。至于宁国府那里,只好我亲自走一趟了。”
史鼎不过是个没落的侯府,用不着自己亲自出马。
但贾珍现在分量不同以往,胡八斗开罪不起,又怕师爷把握不好分寸,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拜访。
他先是下了拜帖,又让宁府的下人进行了通传,所有礼节都做到位。
贾珍听说京兆尹胡八斗求见,不禁疑惑,自己跟他素无瓜葛,怎么会突然上门?
难道说,上次忽悠石呆子族人来告状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贾珍对赖二道:“请他去正堂坐着,我稍后出来。”
等到胡八斗都喝完了一整杯茶,贾珍这才慢悠悠地从玄关后转出,做足了上位者的派头,拱手笑道:“失礼失礼,手头上的事情竟一时丢不开,让胡大人多等了会儿。”
胡八斗连忙站起,脸上堆积出标准的笑容:“哪里哪里,今天特地过来叨扰,下官才要赔罪才是。”
两人分了主次,坐下来,各喝了一回茶。
贾珍这才道:“不知道胡大人这次前来,有何垂教?”
胡八斗谦恭地道:“不敢,实是醉香楼可能发生了命案,下官职司所在,不得不来贵府走一趟。”
醉香楼?命案?
贾珍眼皮一跳,忙道:“什么命案?”
胡八斗道:“那日大人和史大人一起在醉香楼小酌,是否头牌娘子也曾过来敬酒谈笑?”
贾珍想了想,那天的香熏得他全程想吐,脑袋也昏昏沉沉的,好像是中途有人进来过,敬了酒,但主要跟史鼎厮混在一起,实在记不起来是什么相貌。
贾珍不置可否地道:“胡大人说的命案,不会就是那个头牌吧?”
胡八斗道:“正是,她莫名其妙失踪十几日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因此下官怀疑是出了命案。”
贾珍心头一跳,不知怎的,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这个案子跟自己有什么隐隐约约的关系,面上不动声色道:“原来如此。我那天的确和史大人相约,但很快就喝醉了,因此并不太记得当日的光景,也不记得谁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