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花酒
“最近城里有件大事你听说没？好像那李家家主寿辰将近，要大办寿宴！”
“你消息也太慢了吧？我前几日，可是亲眼看着他们搬了好几大箱珠宝进去的！”
醉欢楼内，此时此起彼伏的低声交谈声不绝于耳。
中空的深井状建筑的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戏台子，红色的艳丽绸缎从楼顶垂下，半悬于空中。
一切看起来都与上次十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戏台似乎特意加高过，还在布置好的雅琴前，摆上了一个薄薄的屏风。
而且，这次以前没什么人的底层零散的木制酒桌，早已人满为患。
路白此时正和石三良围坐在一张边缘的小桌子上边，桌子上摆满着一壶沾满了的酒水，还有整整三盘荤菜！
虽然来这里看表演倒是不花钱，但这一张桌子可是价格不菲，整个楼里像这样的桌子也只有二十多桌。
来晚的客人再有钱，也只能挤在楼上的走廊了。
若不是石三良来得早，先行占了个位置，然后就一直厚着脸皮硬是不走，在这喝茶等路白——
现在怕不是花上五十两，也要不到一个角落里的桌子了。
此时表演还未开始，听到周围的看客提起“李家”二字，立刻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那日回去后，他顺路询问了一番贺青岩这才想起来，这李家，说是定远城首富也不为过。
之前他在紫薇观门口算命的那位绿裙害羞小姐，正是李家的独女。
这李家资产雄厚，据说每年都好几箱的金银首饰、奇珍异宝往那妖怪和道署那里送，上下关系打点的那叫一个通透，整个城里没有人敢找他们的麻烦。
前些年，还举办过一场斗富。
因为定远城的特殊性，所以京城产出的珊瑚绸缎在这里寸布寸银。普通人家别说用上，一辈子也难得见到一次。
可那次李家将这珊瑚绸缎沿着广场直直铺去，不知铺了多少里路——
然后，一把火将这名贵绸缎全部点了。
说是要与另一户富豪比比，谁的火烧得更远。
当时引得全城百姓围观，那火光一溜而去，直到看不见这昂贵的珊瑚绸缎，只见一点耀眼的火星，往极远的尽头飞去。
不过虽说如此，比起动辄上千两丹药喂猫的小富婆祁有墨，还差得远就是了。
二者唯一的共通点，就是都能让人在心底牙酸酸地骂上一句：可恶的有钱人！
此时听一旁的看客讨论，似乎正值李家家主五十大寿，在不久之后打算宴请定远城所有名声在外之人，共同贺寿。
这倒是个，偷偷潜入进去的好机会。
路白在心里积极盘算着，一抬头，却见对面的石三良半苦着脸，神情有些忧郁。
“怎么了？”
“没事……就是家妹昨天和我吵架后，离家出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石三良说着叹了口气，“可能也是到了年纪了，大家都说这个年纪的小女孩看见兄长就烦。”
石三良居然有妹妹？
路白本以为初见那时是他为了向鬼爷求饶，信口开河胡说呢。
“也有可能是单纯的烦你。”路白面不改色地补了个刀后，看着对面石三良苦下来的脸，顿时咳了两声，正色道：
“不过，没问题吧？还是说令妹也懂符箓之术？”
却见石三良摇了摇头，“我倒是让她跟我学些，但她偏偏不愿意——不过没关系，她出门时带了我道署的令牌，定远城里还没人会闲得去找道署的麻烦。”
说到这里他顿时话锋一转，挥了挥手说道：
“不说这些，今天请老大你来就是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老大你只管玩的尽兴，其他的就交给我！”
多亏了那天路白在紫薇观观主的面前对他的关照，这几天石三良可是过的十分滋润，整整体验了一把什么叫“事少钱多”。
而且，居然连他提出预支下下月的月钱，那位观主都答应了，甚至在问过他要去做什么之后，还又多借给了他十两银子！
再加上之前的积蓄，这下石三良可有底气了，不管路白怎么玩，他都请得起！
“老大你可知道，这醉欢楼的花魁，和外面的那些清倌红倌有何不同？”石三良说着压低了声音，勾起嘴角笑道：“那可是千金难求的。”
“嗯？有何不同？”
路白上次倒是听说了不少这位新任花魁的秘辛，有传言说，她以前好像是修道之人出身，犯了什么错，这才被废去一身修为，贬到了定远城。
这次，还是她来到这里后首次露面的公开表演。
“外面的那些好姑娘，基本给钱就卖，即使是清倌，只要给的钱够多，想要在初次见面一亲芳泽也并非不可能。除非你长得嗯……比较恶心。”
石三良说着看了路白一眼，然后大手一挥说道：“不过要是老大你都担心这一点，那这个天下就没有长相称得上是俊朗之人了。”
“花魁可不一样，不仅从外貌、才艺、气质方面一骑绝尘，阔绰的打赏、俊朗的外表、愉快的清谈——这三者缺一不可，只有双方聊的愉快了，才有一亲芳泽的可能。”
“所以区别是，花魁更全面？”路白挑挑眉，有些疑惑地总结道。
“嗯……”石三良沉吟了一下，答道：“是比较贵。哦不……非常贵，还不一定能成功。”
“不过以前的花魁可能是这样，但这次这个新花魁……”
石三良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咚！”的敲锣声打断了。
只见一位凤娘手持铜锣缓缓上台，此时玉手刚刚落下，对着台下的看客们露出了一个妩媚的笑容说道：
“诸位客官，因花魁墨华姑娘容貌过于出众，所以本次表演会遮住面容，以便各位客官专心欣赏——只有被选中清谈之人，才能得见墨华姑娘的容颜。”
“这可是额外的奖励哦~”
说到这，她顿时抛了个媚眼，把台下心有不满的看客的话堵在了嘴边，这才转身款款下台。
然而在凤娘下台后，那屏风后却依旧空无一人。
“人呢？”有人疑惑地说道，场面开始逐渐嘈杂。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砰”的一声顿时响起。
众人下意识地抬起头，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顶楼花魁的房间不知何时轰然打开，一道身影轻盈一跃，脚尖轻轻点在了悬挂的红绸上，白皙如玉的双脚微微并拢。
调笑声、怒骂声、聊天声……刚刚还十分嘈杂的场面，好像瞬间寂静了。
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摒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