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刀谱
林师是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武馆扬名江湖，竟然是门下弟子用剑术打出来的。
这多少有些奇妙了。
还好，他知道张天元虽然更喜欢剑法，但是弟子的刀法肯定也是绝顶之流，迟早会在天下扬名的。
这一点，从江湖上传回来的消息中，张天元所用的剑法一样是快剑就能知道了，显然，他所用的剑法应是林家快刀八式改良而来的。
林师从来没有忘记，那一天，弟子在出师之战中所用的刀决，刀剑错给他带来的巨大震撼。
他这个弟子能够闯下这么大的名头，他那刀决虽然出手不多，但是，其核心要义想必早已经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吧？
这样想来，张天元剑法如神，被誉为天剑，刀法怎么也不会差了吧？
林师目中流露出欣慰的神情，不管如何，能有这样一个天资超绝的弟子，都是他和武馆的幸运。
张天元和林师又简单的说了两句话后，眼见周围的弟子们都眼热的不行，林师干脆先让张天元和新来的弟子们都认识一下。
张天元在江湖中闯出传奇一般的名声，很多少年都是冲着他来的。
此时，能够有机会和偶像面对面的打招呼，还能以师弟的身份说上两句话，每个人都很激动。
“天剑师兄，你太厉害了……”
“天剑师兄，你一定能打败剑惊风，成为天下第一剑客的……”
“师兄，我一定会努力练习快刀八式，早日大成，能够学习武馆的秘传剑法……”
来自师兄弟们热烈崇拜的追捧，张天元自然很是受用，也是笑脸相迎，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特别是，武馆中比以前还多了三个小师妹，这三个小师妹，比林秀儿还大多了，看着都已经有着十三四岁的年纪了。
除了一个小瘦丫头外，其他两个小师妹都是长相秀丽，身姿曼妙，让武馆内的同门师兄弟们都宠的不行。
此时，几个小师妹都挤到了张天元的身前，水灵灵的小脸红扑扑的，向着师兄问好。
这，来自师妹们的崇拜目光，可比师弟们还要让人受用啊！
张天元很难不露出笑容，连声音都温和了几分，回应着师弟师妹们的问侯。
“诶呀，别挤了，小师兄在这里，又不会跑……”
林秀儿奶凶奶凶的声音不时响起，提醒着师弟们要保持一下秩序。
热热闹闹的，过了足有两三刻钟的时间，张天元才得以脱身，被林师叫到了后院，
新来的师弟们也在武馆老弟子的带领下继续练习着刀法。
“你能够和朝廷妥善沟通，成为太子少傅，这件事做的很好，没有被名气和骄傲冲昏了头脑。”
后院，坐下的林师，第一时间夸了张天元。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有这一步，张天元和朝廷与皇室的矛盾一爆开，那对谁都不是好事。
甚至，没有意外的话，吃亏更大更多的，只会是张天元。
毕竟，一个人怎么和兵多将广，同时一样高手如云的朝廷斗？
铁胆神侯和大太监曹公公在京城可是大名鼎鼎啊！
张天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至于他是怎么和朝廷妥善沟通的，这事还是别细说了，他觉得林师也不会想知道这事的。
林师第二个话题，则是：“你的剑术究竟如何，我是没有资格去评价了，但是我想知道，你的刀法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张天元笑了笑，回道：“师父，刀与剑，在弟子这里，目前来说，本为一体，无甚分别。”
这番话语让林师目露奇芒，追问道：“本为一体，刀剑无碍？”
“无碍！”张天元点头，肯定道。
“好，好，好。”
林师哈哈大笑，连说了三声好字。
他这个弟子，昔日的狂言竟然真的要实现了，不止是那剑中之神，也会是刀中之皇。
他相信，能够闯下天剑名号，张天元的剑术境界已经通神，而他的刀法又是同一层次的话，这天下谁人能挡？
血刀？已经败了，狂刀？不值一提。
霸刀？
之前他还觉得，这可能会是弟子刀法上的劲敌之一，但现在看来，注定也会被他的弟子轻易打败，成为弟子铸就刀皇威名的踏脚石之一。
有这样的弟子，他怎么能不欢喜，怎么能不满足，怎么能不得意？
他们林家祖传的刀法，真的要名满江湖，甚至随着他弟子的传奇事迹，流芳百世，名留千古。
虽然他知道，他家祖传的刀法，在张天元的手中肯定不是一样的威力，但是，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林师已经很满足了，在他这一代，能够让林家快刀名满江湖，就是死，他也甘心了。
但是林师没想到的是，张天元竟然又送了他一副大礼，从怀中掏出了一本一看就是新写的刀谱，递给了他。
“这是？”
林师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师傅，这是弟子见识了天下剑法后，取其运功法门精华，加上自己的感悟，所改良过的林家刀法。”
张天元早就想过，将刀法改良，回报师父授业之恩了，因此，在昨天晚上，他与自己的境界和对刀法的感悟，将林家刀法改良了。
这并不难，他一开始就学的这门刀法，剑法也是脱胎于快刀八式，对这套刀法早已熟的不能再熟，有着太多的感悟了。
再以他现在的境界居高临下的审视，他所改良过的刀谱，哪怕不含刀意，也是绝顶之流。
林师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张天元递来的刀谱，上面写着林家快刀四个大字。
独目紧紧的盯着手中的刀谱，露出惊容，他不会认为弟子会故意骗他。
他更知道，以弟子现在的惊世境界，将林家刀法改良后，绝对会将其变成江湖上的绝顶刀法。
面对如同涅槃重生般的林家刀法的，他岂能不激动？
这是，林家刀法，真正意义上能够靠着刀法本身威力名满江湖的希望啊！
而不是，因为张天元的名气和实力，实不配位，却强行将刀法留名的。
同时，这本刀谱，也将成为传家至宝，能保他们林家代代辉煌。
林师没有急着翻开刀谱，他神情郑重，深深的看向张天元，说道：“这本刀谱，师父虽然还没看，但我知道，以你的实力，所改良过的刀法，绝对会是江湖上的顶级刀法，人人都会打破了头争抢。”
“将林家刀法发扬光大，一直是林家历代传人的追求，师父也不矫情，就收下了，但你的恩情，林家世世代代都不会忘。”
说道这里，林师没有再有多余的话语。
但是，熟知林师的张天元知道，林师其实并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男人，能够说出恩情这话，已经是破天荒的矫情了。
因此，张天元连忙真挚的劝说道：“师父，您说的太严重了，我可是林家武馆的亲传弟子啊，这精进刀法，本就是我该做的。”
听着张天元真诚的话语，林师流露出欣慰之色：“林家武馆，能有你这么一个弟子，是最大的幸运。”
说罢，林师不再和弟子继续矫情，拿起刀谱，翻看开来，里面图文并茂，将林家快刀八式，一一拆解开来。
首先是配合刀招的运气法门变了，变的更加精妙，让出刀更快，刀法威力更强，同时，刀招大体不变，但是，出招的角度和姿势变得更加精微，补充了更多对于劲力拿捏掌握的法门。
同时，每一招上面，都还有些些张天元的“对敌心得”。
刀法连招之间如何搭配，面对什么样的攻势，应该用出那一招，如何变招反制，这些老道经验之谈。
只是粗略一看，林师就有如醍醐灌顶一般，只觉得看到了刀道的至高境界。
这些心得，经验，就已经是稀世珍宝了，但还没完，林师翻到后面刀谱第九页，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这一页，记载的竟是出刀之时，如何通过运行真气，调整精气神合一，去感应天风，让手中的刀融入无处不在的天风之中，借天风之力，成为超一流的快刀法门。
“这，这样的法门，这样的刀法……”
林师神情震撼到了极点，看着张天元，问道：“这就是你战胜武当掌门，元功道长的超绝快剑法门？”
张天元点了点头道：“的确是用这个法门使出了绝顶快剑，但单凭这个，还战胜不了元功道长。”
林师顿时打了一个激灵道：“这法门，我不能要！”
张天元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为什么？”
林师坚定的说道：“这法门，我们林家守不住，招来灭顶之灾也就罢了，就怕流传出去，让人知了你的剑法底细，那就祸事了。”
张天元看着师父认真的神色，心中感动和佩服，在如此法门面前，师父都能守住心境，没有被冲昏头脑，第一个想到了其中的利弊。
好处不用说，绝顶法门，能够让林家培养出绝顶刀客，而坏处则是，很容易招来外人觊觎。
而且，这个法门还很不同，不像其他绝顶的刀剑之法，要合乎刀法记载的心法中的心境，身心都要契合，才能练出神意来，晋升绝顶。
而这一法门，虽然也有资质悟性的要求，不是谁都能感悟天风之力，但却有着详细法门指导，也不追求更虚无缥缈的心境契合，能练成的几率大大增加。
这要是传出去，一定会被无数强人觊觎的。
而法门在他这里的话，林师担心，会流传出去，导致张天元的底细被敌人所知，导致其快剑被破。
“师父，这法门虽强，但对我来说，也只是其中一个手段而已，搭配上我的剑术境界才是最强的，如果有人觉得学会这个法门，就能在我面前逞凶的话，那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天剑……”
张天元很认真的劝着师父。
“至于，您觉得守不住这门刀法，有弟子在呢！”
林师闻言，为弟子的自信和剑术境界而震撼。
他知道，弟子说的都是真心话，但还是摇了摇头，道：“不行，法门在我手里，只要有丁点消息泄露出去，就绝对守不住的，你再怎么强，法门泄露出去后，也始终对你不利。
而且，我相信你在时，能护的住我林家，但若是百年之后呢？
只要我林家，有后人练了这法门，迟早会因为名动江湖，被人看出端倪，到时候，可没有天剑再护着林家了，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练，不看。”
张天元默然，林师的意思很明白，这门法门因为其强大和特殊之处，很容易招人惦记，因此，他不想给弟子和自家的后人留下一个隐患。
同时，林师的反应也很奇怪，看到法门的第一时间就这么警觉，这可不是普通的老江湖就能解释的。
林师像是看出了张天元的疑惑，他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师父也不瞒你，我们林家，世代都有人加入刑部。
我们林家的祖传刀法和内功心法，也是祖上统合多种在刑部当差时搜罗的江湖武功，再受过一位刑部名捕的多番指点，才最终创立出来的。”
张天元面色微变，但又不是太意外，在京城这个地方，能够安稳的开武馆，林家身后有些背景其实也很正常。
“所以，颜师弟？”张天元想到曾经拿着一封密信成为武馆真传的少年颜忘。
林师点了点头：“是刑部派来，让我帮忙培养刀法的。”
张天元了然，刑部不缺武功心法，但一位一流的刀客当老师，却不是单纯的刀谱就能比的。
不过，刑部缺这样的高手吗？
答案，是真的缺！
林师继续说道：“十五年前，八大派掌门在太湖之畔约战古三通，皇上派了四大名捕去做见证，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去，四大名捕竟然一个也没回来，因此，刑部顶尖高手短缺，威慑力下降，一流的好手做任务时也更加难了……”
“这么多年来，刑部一直都没有能够真正顶替四大名捕的顶尖高手，导致很多案子都只能用更多的人手去填，损失很大……”
张天元看了看林师的独目。
林师捕捉到他的目光，点头说道：“没错，我这眼睛也是五年前追捕一名精于易容的凶徒时，不慎被他以毒针刺伤的……而且，也中了他一掌，导致元气有损，经脉堵塞，才会更加难于进步，最后，我不适合在办案，就退出了刑部。”
张天元沉声问道：“是谁？”
林师知道弟子的心意，欣慰道：“他已经伏法了，死了！”
张天元也明白了，为什么林师会觉得他守不住法门了。
虽然已经退出了刑部，但是，林师深知朝廷那些人的手段，再加上如今的护龙山庄手段更加无孔不入，因此，林师才会第一时间拒绝。
他知道，虽然自己和刑部有情分，但在这样的顶尖法门面前，这点情分毫无用处不说，反而有可能让他更容易被拿捏。
“斯拉……”
说完缘由后，林师干脆利落的将刀谱第九页撕下，还给了弟子。
张天元想了想，也只能先收起来，再说道：“既然如此，我先帮师父保管起来吧，等林家有了可堪造就的后人，可以来我这里学习这快刀最后的奥义！”
林师沉思了很久，最后才慢慢点了点头，他是没希望了，但儿孙自有儿孙福，给后人留下一个选择，或许会更好。
他也不可能看到百年之后究竟会是怎么样，一味的限制后人，也不一定正确。
“希望，我这个决定没有害了后人吧！终究还是贪了啊！”
林师心中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