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祖父李仁才
晴雪福身一礼，转身离去，身影在月光下渐行渐远。
李诚的鼻翼间萦绕着那若有若无的少女清香，一抹微笑悄然爬上嘴角。
心想或许可以向祖母把晴雪给要过来伺候自己。
然而，他瞬间怔住。“奇怪，我怎么会有这种念头？”
李诚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在想些什么。
他此时尚未娶妻，根本不能纳妾。
方才的那个“要”，显然是不给晴雪任何名分的自私之举。
而晴雪姑娘虽为府中下人，可在他的观念里，人人都是平等的，怎能将人当作物品随意交换呢？
况且，他刚才认为只要自己想要，祖母就会给，完全忽略了晴雪本人的意愿。
想到这里，李诚满心懊恼，他要搞改良，要让华夏再次伟大，推演系统只是工具手段，真正的内核是他现代的人本思想。
虽然课上不好好学习的李诚也不知道这人本思想具体是什么东西，但书上夸它好，那它就好！
相信就完事了管他那么多。
好好反思了一下自己后，李诚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心想刚才定是受到了原身的影响，才十五的少年，可以理解。
还好我是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信仰坚定，又不是什么小初男，对吧？
此时，李诚又重新找到了刚才那种忧国忧民的状态，心下继续想到，
既然是要推演，那么就要打探打探消息，了解一下近期的朝政局势，也好做到胸有成竹。
毕竟此前他只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年罢了，只知道现在是崇祯元年，以及苏州府内的九千岁像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至于土木学长、小粉明，李诚，
他对大明的了解仅及于半部明朝那些事，而且还是前半部……
在这古代，能够较为方便地了解朝廷动态的，想来应该便是邸报了吧。
等会儿不妨顺便去问问，李诚暗暗想着，随后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便稳步向前院走去。
李家原本是苏州府内的盐商世家。
后来，祖父李仁才在一位好友的助力下，陆续开办了丝绸、茶叶、陶瓷等生意，这才一跃成为苏州数一数二的豪商。
然而，关于那位好友的信息，祖父却极少向家人提及。
李诚缓缓步入主房，抬眼望去，客厅宽敞而错落有致，秩序井然。
往日里那些伺候着的丫鬟小厮此刻似都被遣散了出去，只留一片寂静在空气中弥漫。
祖父李仁才端坐在雕花太师椅上，眉头紧紧锁着，面色铁青，那模样显然是气恼到了极致。
“去岁明明已说好三七分成，如今却又变卦，还要亲自派账房来管，他们难道不知如今生意有多难做吗？”
言罢，愤而将桌上茶杯掷于地上，那清脆的碎裂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一旁的祖母见状，急忙上前抚慰，满脸皆是担忧之色。
在李诚的记忆当中，祖父向来以儒商自称，行事说话一贯都是不紧不慢、从容不迫，他从未见过祖父如此失态的景象。
此时，李仁才也瞧见了李诚的到来，脸上的怒色如同潮水般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温和。
他开口道：“诚儿，你来了。
你二伯着实不争气！三年又三年，却始终考不上一个进士，你万不可学他。”
李诚依照着记忆弯腰行礼，眼中满是恭敬之色，回道：“
大父，二伯年少成名，早早便考取了举人，小子自忖难以与之相比。”
李有才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对于李诚没有随他一同挖苦次子的表现甚为满意，
接着说道：“你今年就要去考秀才了，来，我且考考你。”
李有才本就有秀才功名，然而后来实在是难以考上举人，便索性回到家中继续经营盐商之业。
但他一直将平阳府的盐商张家视作榜样，在他心中，唯有后世子孙中能出一个如张四维那般的人物，他李家方能真正成为士绅家族。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诚依照此世记忆回答李仁才所出的问题，幸得他自幼接受良好教育，皆应答如流。
李仁才满意地连连点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说道：
“不错，不错，看来诚儿你考取秀才应无大碍，不过仍需戒骄戒躁，用心读书。”
“是，大父，孩儿明白。”
李诚一边应答着，一边在心中暗自思索。李家作为苏州府的豪绅，应当是有邸报的吧，那该如何索要一份呢？
就在这时，李仁才接着说道：“朝廷改元崇祯，往年消息无需再看。
今年的邸报我会命人送至你的书房，往后亦会摘抄一份给你。多看看，对你考试有益。”
李诚大喜过望，连忙说道：“多谢大父，我正想着向您要一份呢。”
这时，一旁的祖母苏氏见他们交谈完毕，方才对李诚说道：
“早些歇息吧，时候不早了，书明日再读。”
李诚应了一声，便告退离去，心中暗忖：这便是大户人家吗？还未走出一步，长辈便已替自己想好了下面的路。
回到后院，照着记忆向母亲陈氏道了晚安后，李诚便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准备洗漱歇息。
此时正是乍暖还寒时候，夜风如冰冷的刃，凛冽刺骨。
李诚缓缓而行，脚下的石板路在月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微的光泽。饶是他身着锦衣裘服，那寒意依旧能穿透层层衣物，直抵肌肤。
他不由得缩了缩下巴，双手下意识地拢了拢衣襟。心中暗忖：
如此寒天，苏州城中不知又有多少人冻毙。
希望春天快点来吧，春风一到，想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诚住在后院里一处单独的院落，虽比不得贾宝玉的怡红院那般奢华精致，但也好在白墙黛瓦，简洁素雅。
步入院中，几株翠竹亭亭而立，摇曳生姿墙角处，几簇幽兰静静绽放，幽香四溢。
院子中央，一方小小的池塘波光粼粼，几尾金鱼悠然嬉戏，泛起阵阵涟漪。
院内仅有一些小厮嬷嬷伺候着，他们皆轻声慢步，不扰这方宁静。
李诚对自己小院的典雅风格表示满意，心中暗道，
等我名震天下以后，这里以后说不得就要改造成名人故居，得让后人好好学习下我志趣高雅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