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宗室
院落里，青石垒砌的清幽过道上歪歪扭扭地伏着几个身影，此刻失了控制，一个个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
顾胜趁着人群还未回过神来，快步离开了这处是非之地，白嫖，他是专业的。
夜空里，远远里见到数道幽芒闪动。
那位姬姑娘空中的他们反应很快，顾胜不过走出几步的功夫，几道身影便接二连三地由夜空中坠入他身后的杏花楼。
墨色光团进入窗户后化作一名长须老者，身着白蟒吞云袍，腰悬墨玉顾字玉牌，负手而立，端的是仙风道骨。
老人的神识扫视完整个房间后，抚须看向在场的两人。
“敢问前辈高姓大名。”姬风怜见了对方的腰牌，心中已经有所了解。
“呵呵，老夫顾元，暂掌宗人府中之事。”
“原来是顾前辈，天剑阁姬风怜（姬风怜）见过前辈。”两人齐齐抱拳。
顾元抚须微笑道：“免礼，说来惭愧，小剑主师妹于我京城治下出此意外，实乃我宗室之过失，待其伤愈可至我宗人府内挑一件玄阶天材地宝以作补偿。”
萧闲月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玄阶的材料，若是送去剑池中，最少也能换得一柄品质不下于师姐剑匣中的兵刃。
“这如何使得。”姬风怜连忙拒绝。
以对方的修为，自是轻易能够察觉出自家师妹受的乃是外伤。
而大周的宗人府里可是实打实的藏着不少天材地宝，这些东西往往都是赏赐与有功之臣，
加上这些年周国未起战事，定是积攒了不少，但那是皇室的财产。
相比之下，似乎并不值得对方付出一件玄阶的材料，眼前的老头示好的意味很重。
老者仿佛知道姬风怜的顾虑，单手抚须道：“姬姑娘无须在意，老夫执掌宗人府多年，这些小事还是可以决断的。”
见老者似乎明白了自己的顾虑，再联想到临走时师父的嘱咐，姬风怜决定收下这份善意。
“既如此，风怜先代师妹谢过前辈。”
说罢她用藏在宽大袖袍里的手臂肘了肘自己的师妹。
后者如梦初醒般应道：“多谢顾前辈。”
“呵呵，无妨，若是没什么事的话，二位小友不妨先回住处，此地之事便交由我宗人府来处理。”
“如此便有劳顾前辈。”
“噢，对了。”临走时，姬风怜忽然转过身提醒道：“陛下大寿在即，京城中却是出了这等意外，风怜只恐对方别有所图，前辈还需多加小心。”
顾元捋着自己的长须，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小友的担心不无道理，我宗室上下自会多加留意。”
待两人离开房间片刻后，一身便服的中年男人走进屋，看了眼地上瘫倒着的三名世子，随后转向立在窗口边的顾元行礼道。
“父亲，外头已经清理过了，院内的布置也是寻到了些，看来此妖走得匆忙，留下了不少破绽。”
顾元双眸微闭，单手抚须道：“嗯，那依你所见，此地摆的是何等阵法。”
中年男人细细思索着刚才发现的细节，在心中腹稿一遍后说道：“回父亲，苍龙连蜷于左，白虎伏踞于右，朱雀奋翼于前，灵龟圈首于后，此阵法以四象为根基，能匿于皇城之下，想来应是四象隐迹阵。”
顾元点了点头，转过身道：“不错，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记性还是这么好，回头将宗室图录中的阵道真解抄录十遍。”
中年人听到顾元的话愣了下。
顾元见状，左手五指微张，侧伏在地上的酒壶便被无形之手缓缓提起，随后飘向他的掌中，老者视线不离酒壶的问道：“怎么？没听明白？”
“孩儿愚钝。”
“行了，让他们都散了吧，招呼大理寺的人明日来做寻常失踪处理。”
“可那妖..”中年焦急地开口，可惜话说到一半，便被顾元的话压了回去。
“你可曾亲眼见到？”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是屋内残留的妖力骗不了人。
见顾元不打算解释，中年人只得作罢：“明白了父亲。”
“别忘了，撰录十遍，交至宗人府。”
“遵命，对了，父亲，刚才孩儿来时，似乎见到和王世子正好从院落里出来。”中年男人的余光落在地上的几位世子身上。
作为宗人府的权力中心，两人自然很清楚顾胜与这三人的关系，三个醉倒在地，一个提前离场。
很显然，这狐妖与顾胜之间还有些瓜葛。
“罢了，终究是我等有错在先，那个小子在京城还要待多久？”顾元指尖捏着胡须细细揉搓，神色自然地问道。
“约莫还有一年。”
“一年...”顾元闭目顺须，思索片刻后道：“老东西不是一直叫唤着麻烦吗，让宗人府发布调令，让他调回来看着那小子，就这一年，别再出什么岔子，去吧。”
“喏。”说完中年男人化作一道黑芒飞出窗外。
老者轻点酒壶，壶中的玉液化作一道涓涓细流汇入他的嘴中，如饮甘醇，面露陶醉。
“好酒！”他砸吧砸吧嘴。
“给你们这些个浑不吝喝，真真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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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京都，南依山岭，北据高原，八水环绕，四关互峙，号为长安。
长安自建国定都之后，由太祖亲自操刀，依仗天地阵势布下古阵法。
四百年间，北御劫掠，无数次立不世之功，未有闪失。
是以，如今的都城内并未设置严格的宵禁。
顾胜也不会因为半夜闲逛而被人抓捕，相反在回去的路上，他还看到不少买醉之人。
楼宇之内，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直到他的跟前扑通一声摔出一道人影来。
顾胜细细看去，却是一个邋遢的老头，醉眼朦胧，一身酒味，兴许是酒精的作用，即使被摔在地上，也不见他如何喊疼，倒是舒坦地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没银子就别充什么阔爷，灌了几两马尿，也敢在我雅苑放肆，我呸，也不打听打听。”
侧脸上长着痦子的妇人嫌弃的看了看瘫倒在地的老头，身后两个手持棍棒的男子趾高气昂地立在那儿。
老头从地上缓缓起身，好不容易立直身子，却是摇摇晃晃，眼见着便要再倒下去。
顾胜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对方。
老头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然后晃了晃脑袋让视线中的几个顾胜汇聚合一后开口：“你..”
话未说完，目光却是无意间瞥到了顾胜的腰牌上。
一张老脸上登时漏出笑来，大着舌头呼啸起来：“谁..谁说我没钱，这..这是我大侄儿，来与我付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