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动手
赌桌前,人群摩肩接踵,围成一圈,将每一个筹码的翻动和骰子的滚动都包裹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
昏黄的灯光摇曳,映在一张张因兴奋或焦虑而紧绷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酒精混合的刺鼻气味。
瘦子站在赌桌旁,整个人看起来如同被钉住了一般,神色慌乱,双眼死死盯着那几名拖走阿通的打手。
他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却顾不上去擦。
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惊恐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的喉咙,令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阿通的挣扎和嘶吼在赌场里显得微弱无力,嘶喊声被嘈杂的赌局和人群的喧闹彻底淹没,甚至没有人在意他的绝望。
瘦子目光追随着阿通被拖向后门的身影,眼神里交织着犹豫和恐惧,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手心满是汗水,连脚步都无法迈出。
他比谁都明白,赌场里那些打手下手有多狠——这里没有同情,只有冷酷的教训。
他甚至能想象到阿通接下来会面临的后果,那些残忍的画面如阴影般压在他的脑海中,让他不由得颤抖。
在赌档里转了一圈的李东远,始终没有发现阿通的身影。
他眉头紧锁,目光扫过人群,脚步带着几分急促。
当他看到瘦子愣愣地站在赌桌旁时,眉头皱得更紧,快步走到他身旁,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什么呢?”李东远有些不耐,“找到人了吗?”
瘦子猛地一颤,像是从一场噩梦中被拉回现实。
他眼神慌乱无措,喉咙动了动,急促地开口,声音颤抖得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们……刚刚拖走了阿通!”
话音未落,李东远脸色骤然一变,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有团压抑不住的怒火在他的眸子里燃烧。
他嘴角抿起,低声咒骂了一句:“靠!你怎么不早说?在哪里?”
瘦子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后门。
话音刚落,李东远没有丝毫犹豫,转身朝后门的方向追去。
瘦子站在原地,看着李东远的背影,额头上的汗珠成串地滑落。
他咬紧嘴唇,双手不安地绞在一起,似乎想跟上去,却被心底的恐惧牢牢困住。
陈冰静静地坐在车里,双手轻搭在方向盘上,目光扫视着周围的街巷。
狭窄的街道两旁堆满了废弃的杂物,墙角积着发霉的破布和被丢弃的塑料袋,灰尘和涂鸦覆盖在墙面上,像是沉寂了多年的城市伤疤。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混杂着陈旧的油烟气息。
他目光从街道滑向巷子深处,忽然定格。
几个模糊的身影映入眼帘——几名混混站在巷尾,倚靠在墙边或蹲在地上,动作看似随意,但每隔几秒便会彼此交换一个隐秘的眼神,神情紧张且隐隐带着戒备。
陈冰微微皱起眉头,目光细细打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注意到,这些人并没有在交谈,而是偶尔抬头四处张望,像是在警戒什么。
他们的目光时不时地投向巷子中间的一扇暗色铁门,尽管动作很隐晦,但陈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
那扇铁门看似普通,表面斑驳的油漆剥落了一半,但在这些混混的目光下,却显得格外突兀,仿佛背后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陈冰的视线在那扇门和混混之间来回移动,心里瞬间划过一个念头:这扇门,可能与地下赌档有关。
赌场后门的小巷里,灯光昏暗,空气中充斥着潮湿与腐败的气息。
几个打手合力将阿通从赌场内拖出,粗暴地将他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的身体砸在地面的一瞬间,发出一声闷响,疼痛直袭他的四肢。
阿通感到额头一阵刺痛,鲜血顺着额角滑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强撑着身体,双手撑在地上,试图爬起,浑身的颤抖却泄露了内心的恐惧。
他声音嘶哑而绝望,像是一只被逼入死角的困兽:“你们出老千!你们这群混蛋!”
他的喊声在狭窄的小巷中回荡,却没有换来丝毫怜悯。
回应他的,是更狠的拳脚。
打手们围住他,毫不留情地将拳头和皮鞋重重砸在他的身体上。
阿通缩成一团,牙关紧咬,试图咽下痛苦的呻吟,但脸上的扭曲和涌出的汗珠出卖了他。
其中一个瘦削的打手慢慢蹲下,靠近阿通的脸。
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目光里带着戏谑与威胁:“再吵,就剁了你一只手,让你知道什么才叫规矩。”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刺入阿通的内心。
他的挣扎瞬间停滞,愤怒的神色被恐惧取代,冷汗顺着他的脖颈滑下,浸湿了他破旧的衣领。
阿通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能发出声音。
他不敢再与打手对视,整个人如坠冰窟,感受到死亡般的压迫。
这时,赌场的老板慢悠悠地从后门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剪裁考究但陈旧的西装,手里夹着一张皱巴巴的欠条,边走边用指尖轻轻弹着,动作悠闲。
他冷冷地扫过满脸是血的阿通,嘴角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阿通,”老板声音平淡,随意晃了晃手中的欠条,语气中带着一种冰冷的戏谑,“你欠了我们五十万,今天要是还不上,那咱们可得算算别的账了。”
阿通躺在冰冷的地上,浑身疼痛,像一滩泥般动弹不得,脸上满是混着泪水与血迹的污痕,整个人显得狼狈不堪。
他嘴唇微微颤抖,声音微弱而哀求:“老板,我……我真的没钱了,我现在身无分文,求你放过我……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还的!”
老板微微一笑,那笑容透着冷漠与讥讽。
他缓缓蹲下身,目光如刀般锁定阿通,声音低沉而森然:“还不上?那不打紧。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个漂亮的老婆——不如让她来替你还债,怎么样?”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重重地砸在阿通的胸口。
他原本惨白的脸顿时毫无血色,瞳孔剧烈收缩,眼睛瞪得滚圆,像是受到了无法承受的打击。
他疯狂地摇头,语无伦次地哀求起来:“不!不!求求你,老板!别动我老婆,求你别动她!我可以还,我可以干活还钱!求你别碰她!”
老板缓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低头俯视着跪在地上的阿通,声音冷漠得如同寒风:“别废话了,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主动把你老婆送来,要么今天就把你废掉,让你这辈子做不了男人。”
这句话让阿通浑身一颤,双膝重重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不要……求求你老板……别这样,别这样啊……”
老板盯着阿通摇摇欲坠的身影,嘴角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手下,语气淡然,仿佛在安排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废了他。”
打手们立刻围了上来。
阿通绝望地挣扎着,双手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身体,但那微弱的抵抗在这些冷酷的打手面前如纸般脆弱。
就在打手们准备下死手,李东远从后门快步走了出来。
守在门口的打手一愣,刚准备拦住他,却被李东远一把按住脑袋,猛地一推,身体狠狠撞在墙边,发出一声闷响,随即踉跄倒地,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一声。
巷子里,其他打手的目光齐刷刷聚集到李东远身上。
赌档老板则冷眼旁观,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地眯起眼,语气阴沉:“兄弟,混哪儿的?”
李东远站定,扫过赌档老板和周围的打手,嘴角扬起一丝冷笑,语调带着不容抗拒的威慑力:“警察。”
这一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砸进了巷子的死寂空气里,瞬间将周围的氛围炸裂。
原本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混混们愣在原地,眼神里透出迟疑与不安。
赌档老板的脸色微微一滞,随即慢条斯理地扯了扯嘴角,语气里带着不屑与挑衅:“警察?呵,我可是正经纳税的公民,这里没干什么违法的事。”
李东远语气不急不缓:“你做不做违法的事我不管,今天我要的是这个人。”他说着,抬手指向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阿通。
堵档老板顺着他的手指,目光落在阿通身上,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语气带上了几分强硬:“不行。这小子欠了我五十万,让他跑了,我的钱找谁要去?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
李东远淡定地表示:“他欠你钱,我管不着。但今天他必须跟我走。”
赌档老板微微眯起眼,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冷了几分,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威胁:“怎么?保护公民的权益不是你们警察的职责吗?他欠债不还,你也不管?”
李东远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容,“像你这种垃圾,不在我保护的范围。”
话音刚落,赌档老板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眼神骤然阴鸷下来。
他拳头缓缓收紧,随即微不可察地对身旁的打手使了个眼色。
几名打手瞬间心领神会,目光变得冷厉,动作缓缓却有力,逐步围向李东远。
狭窄的巷子里,空气凝固,紧张的气氛瞬间达到临界点,暴力的火药味随时可能引爆。
最近的打手首当其冲,扬起拳头直冲李东远的面部,动作迅猛且带着一股蛮力。
李东远身体微微侧转,拳头贴着他的耳边擦过,带起一阵劲风。
抓住这瞬间的空隙,他迅速抬起手肘,精准而果断地击向对方的肋部。
那一击犹如铁锤般沉重,打手闷哼一声,身体本能地弯成一团,失去了重心。
还没等对方站稳,李东远抬腿一脚,结实地踢向打手的腰侧,将他踹得飞撞向墙面。
就在李东远调整呼吸的瞬间,余光捕捉到另一名打手从侧面悄然逼近。
寒光一闪,小刀带着冷意直逼他的腰侧。
李东远反应迅速,脚下一个急转,精准擒住了打手的手腕,动作快得让对方毫无反应时间。
他冷冷地扭转手腕,打手吃痛,手中的小刀“叮”地一声掉落在地。
李东远抓住这个破绽,迅速一脚踹向打手的膝盖。
那名打手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手捂着膝盖,痛得几乎蜷成一团。
还未等李东远喘口气,另一名魁梧的打手猛然扑了过来。
这个人的动作带着一种野兽般的气势,庞大的体型和力道让人望而生畏。
他挥舞着拳头试图将李东远压制住,动作凶猛且毫不留情。
李东远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进攻轨迹,脚下灵活一转,堪堪避过这一击。
这名打手显然经验丰富,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喘息的余地,再次重心前倾,试图用体重将他彻底压倒。
眼看对方的身体扑近,李东远冷静判断,他的双手迅速抓住打手的衣领,在对方重心不稳的瞬间猛然抬起膝盖,狠狠撞向打手的腹部。
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打手的身体猛然僵住,脸上浮现出痛苦的扭曲表情。
他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呼,双手不由自主地捂住腹部,整个身体向后仰倒。
李东远并未停手,他上前一步,右手抓住打手的肩膀,将他拉向自己,左肘以一种极具压迫感的角度迅猛撞击在对方的下颚。
这一击精准且充满力道,打手庞大的身体如同被拔掉根基的巨石般猛然后退,脚步踉跄,最终重重砸向地面。
随着一声闷响,打手的身体狠狠摔在水泥地上,震得空气中都仿佛泛起一阵微微的颤动。
他躺在那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眼神呆滞,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巷子里恢复了片刻的宁静,只有李东远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他站定,微微抬头,冷冷扫了一眼剩下的打手们,上前一把揪住赌档老板的衣领:“还打吗?”
就在李东远松懈的一瞬间,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凌厉的风声。
多年的直觉让他瞬间警觉,身体本能地一紧。
他咬紧牙关,心里一沉,做好了迎接重击的准备。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却迟迟没有到来。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传来,他迅速转头,眼前的画面让他一愣:偷袭的打手已经瘫倒在地,手里的铁棒滚落在一旁,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空气中弥漫着刚刚散开的危险气息,而映入他眼帘的,是陈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陈冰站在他身后,手里还握着一根刚从地上捡起的木棍,动作干净利落,显然刚刚的一击精准到位。
他目光平静如常,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像是刚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轻轻松开木棍,任由它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轻响。
“下次小心点。”陈冰语气平淡。
巷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警笛声,刺耳的鸣叫逐渐靠近,回荡在狭窄的巷子里,带来一种不可忽视的威慑感。
原本紧张的空气似乎被警笛声撕裂,剩下的打手们脸色瞬间变得僵硬,目光闪烁着不安与惶恐。
李东远缓过神,嘴角勾起一丝轻微的弧度,语气中透出一丝难得的轻松:“来得正是时候。”
笛声愈发清晰明亮,那种压迫感仿佛一张无形的网,牢牢笼罩着这条巷子。
赌档老板和剩下的打手们的神色逐渐变得难看,他们的嚣张气焰随着警笛声的接近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和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