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理由
昏暗的天空下,警方的痕检人员穿着整齐的防护服,在废墟间穿梭,脚步声在被烧毁多时的教堂内回荡。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烂气味,教堂四周的墙壁上焦黑斑驳,残留的木梁和石块杂乱地堆积在地上。
陈冰和李东远站在一旁,目光锁定着墙壁上的那幅壁画。
画中的女人仰躺在地上,四周摆满了熄灭的黑色蜡烛,地面上绘着复杂的仪式图案,诡异而古老。
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女人胸前那个熟悉的漩涡状眼球符号,仿佛带着无声的诅咒,冷冷注视着一切。
陈冰低声道:“看来我们的方向没错。”
李东远微微点头:“阿丽亚的死,和这些宗教仪式之间的关联……现在开始变得清晰了。”
两人对视片刻,彼此心照不宣,空气中似乎流动着某种无言的默契。
这一刻,所有分散的线索仿佛开始拼接成形,逐渐揭示出一个更大的真相。
随着壁画上那诡异的符号映入眼帘,他们明白,事情正在朝着无法预见的深处发展。
教堂废墟中,风声穿过破损的窗棂,带着一丝寒意。
痕检工具的敲击声在寂静中回荡,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他们的心头。
那种无法名状的紧张与诡异,仿佛在无声提醒着他们——前方,正有一场更大的风暴酝酿着,等待他们去揭开真相的黑幕。
从教堂废墟回来时,夜幕已深,街道上只有零星的行人和车辆。
陈冰脑海中,那个漩涡状的眼球符号不断闪现,驱使着他无法安眠。
他没有回家,径直去了图书馆。
推开厚重的木门,昏黄的灯光洒在书架间,空气中弥漫着纸张老去的气息,沉寂、凝重。
陈冰步伐轻快,走向宗教书籍区,目光中透着一丝探究。
他来到阅读区坐下,面前堆放着厚重的典籍,手指急速地在泛黄的书页间游走,翻动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图书馆里除了陈冰,只有值班保安的影子在角落里游动。
他们早已放下手中的牌局,困倦地靠在椅子上,目光不时投向那个独自一人埋头工作的警察,充满了困惑和好奇。
“嘿,当警察的都不用休息吗?”终于,一个保安忍不住走了过来,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
陈冰没有抬头,目光停留在书页上:“钥匙留下,我锁门。”
保安愣了一下,有些讶异于他认真的态度,好心劝道:“我有个亲戚也当过警察,后来辞职了。说实话,干这行真不是人干的活儿。你下班时间这么认真,又不会被领导看见,给你升职加薪,图啥呢?”
陈冰没有回应他的问题,目光像是锁定在某个看不见的空间里,连空气中的微小声响似乎都无法打断他的思绪。
保安见状,叹了口气,不再多言,将钥匙轻轻放在桌上,和同事一起离开图书馆,门轻轻合上,外面的风声渐渐远去。
图书馆内恢复了彻底的静谧,只剩下陈冰一人,孤独地坐在书堆之间。
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紧锁的眉头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低头继续翻阅,指尖划过书页时,偶尔能感受到其中某些符号的熟悉感,那种隐秘的联系愈发清晰,但又仿佛隔着一层无法突破的迷雾。
玫瑰酒吧里,昏暗的灯光映照着斑驳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酒精的辛辣气息,带着一种陈旧而暧昧的氛围。
吧台边,几个人聚在一起,桌球的撞击声偶尔打破嘈杂的背景音乐。
李东远一手拿着啤酒,一手握着球杆,眼神时不时飘向对面那桌打球的性感女人。
她的一举一动都显得优雅、自信,手中的球杆像是她得心应手的武器。
“东子,听说你们跟专案组闹了点不愉快,真的假的?”一旁的同事嘴里叼着烟,边问边挥杆击球。
然而,球没进,他有些懊恼地晃了晃头。
“没什么,就是专案组的人来要案件资料,和陈冰有点小冲突。”李东远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神没有离开过那女人纤细的腰肢。
另一个同事凑了过来,语气揶揄:“这么大的案子,连上面都在关注。你怎么不趁机把案子交给专案组?这可是个烫手山芋啊,难不成你真觉得能破这案子?”
李东远被这话噎住,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他放下球杆,语气带着几分赌气:“看不起谁呢?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几位同事交换了个眼神,凑过来问道:“怎么赌?”
李东远用挑衅地口吻表示:“我要是破了这案子,未来一年,这酒钱,你们全包了。”
“行啊,没问题。”几个人笑着附和,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李东远嘴角笑着,但心底却有些隐隐的烦躁。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死拽着这个案子不放,也许这是一种逃避家庭责任的方式,让他不必去面对妻子的抱怨和做好一个父亲的压力。
就在这时,酒吧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醉汉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手里紧攥着一瓶酒,目光涣散。
他看起来已经喝得不省人事,摇摇晃晃地穿过吧台,径直朝另一个角落里的一桌警察走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
李东远听到动静,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扫了一眼那个醉汉,眉头微皱,但他没有多在意,继续瞄准桌上的球。
醉汉站定在那桌警察面前,猛地把酒瓶放在桌上,酒瓶与桌面相撞发出一声闷响,几乎盖过了酒吧里的喧嚣。
醉汉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绝望和愤怒:“你们这些警察,坐在这儿喝酒,打球……还记得我儿子吗?你们管过吗?”
李东远的动作顿了顿,球杆悬在半空,眼角的余光瞟向那桌警察,酒吧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那桌的警察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皱眉站起身,不耐烦地说道:“哥们儿,冷静点,这里不是你撒酒疯的地方。”
醉汉摇摇晃晃地后退了几步,声音却突然变得激昂:“我的孩子已经失踪了五年!五年啊!你们什么都没做!你们到底在干嘛?”他的声音嘶哑、绝望,像是一头困兽发出的哀嚎。
李东远的手微微颤了一下,球杆上的力道减轻,球偏离了目标。
他没有心思再继续打球,抬头向看着那个找麻烦的醉汉。
醉汉嘶哑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塔妮娅的影子突然在脑海浮现,那个曾失踪的女孩,还有她绝望的亲人——那个偏瘫的叔叔,此刻和醉汉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
那几个警察显然已经失去耐心,互相低声嘀咕了一下,其中一人站起来,走到醉汉面前:“我明白你的感觉,但你在这里闹没有用,我们可以帮你再去查一查。”
醉汉的情绪更加激动,双眼通红,手中的酒瓶摇摇欲坠,嘴里不停地骂着:“你们不懂!你们根本不懂!你们这些狗屁警察,什么也没做!”
说着,他猛地把酒瓶砸向地面,玻璃碎片四散,发出刺耳的声响,酒吧里的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
李东远的同事们也停下了手中的球杆,目光纷纷投向那边,酒吧里原本轻松的气氛一下子被压抑的紧张感取代。
那醉汉宣泄一顿后,没有再继续纠缠,踉踉跄跄地走向酒吧门口,背影显得孤独又无助。
李东远沉默地看着他离开,心中那股沉重感越来越强烈。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东子,轮到你了。”
李东远低头看了一眼桌球,却再也提不起劲。
他放下球杆,走到门口,夜风带着微凉,醉汉的背影在路灯下显得孤独而颓废。
他边走边抽泣,肩膀微微抖动,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痛苦终于释放出来。
李东远默默看着他,心中难过与夜色融为一体,在心底难以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