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计划

昏暗嘈杂的酒吧内，霓虹灯光在黑暗中闪烁，光影在陈冰脸上忽明忽暗，将他的表情勾勒得愈发冷峻。

他坐在吧台前，面前摆放着一杯深色的烈酒，酒液微微晃动，四周充斥着喧嚣的人声和酒气，空气中还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

他抬眼，视线穿过人群，落在对面的李东远身上，抿了一口酒，开口道：“我有办法可以找到比尔，东子。但你知道，这会非常棘手。”

李东远烦闷地灌了一口酒，似乎只想借酒意驱散心中的烦躁，喃喃道：“我只想她再给我一个机会。如果我能再有一次机会……”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几分痛楚的自言自语。

陈冰闻言，表情丝毫未变：“东子，我跟你说个事——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听清楚了？我没兴趣听你的悔过。”

李东远别过头，看见陈冰自顾自地点上一根烟，轻轻吐出一口烟雾，顿时心头涌起不满，忍不住骂道：“你是个混蛋，知道吗？你也不是无辜的。是你闯进我的生活，让一切变得更紧张，还处处对我指手画脚。”

陈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缓缓吐出一圈烟雾，不为所动：“怎么？是我让你去搞其他的年轻女人吗？是我教你炫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吗？你真要悔过，就把镜子对准自己。

那天在酒吧，你当着帕琳的面，盯着其他女人看得那么明显。要是帕琳那晚跟踪你过去——你要怎么办？你自己吹了那么多牛，难道还不了解女人的内心是什么样子吗？”

李东远沉默片刻，内心泛起一丝愧疚，低声道：“我知道，是我搞砸了……但我只是喜欢那些刺激的事儿，想逃避生活的无趣。”

他顿了顿，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至少那样能让我觉得自己还能掌控点什么。”

陈冰不耐地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东子，这事儿我再说一遍，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东远咬牙低声骂道：“你这家伙，真是冷血无情。”

陈冰手指轻敲着桌面，语气里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严肃：“东子，听好了，我们有活儿要干，而且得私下干，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李东远垂下眼睑，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与挣扎，低声叹了口气：“我知道……可我现在只想把家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好。”

陈冰直截了当地说道：“那个‘兄弟会’的黑帮，我认识他们。当年我做缉毒警的时候，和他们打过交道。只要顺藤摸瓜，我们能找到比尔那个混蛋。所以，东子，别再搞什么自我反省、悔过和绝望的戏码了，专心办事吧。”

李东远听完，怒火上涌，忍不住骂道：“真有你的，陈冰，你这安慰人的本事还真是无与伦比。”

陈冰没理会他的抱怨，缓缓起身，掐灭烟头：“走吧，去看看我准备的‘好东西‘。”他拍了拍李东远的肩膀，示意他跟上，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们走出酒吧，夜色已经深沉，路灯在冷风中显得格外孤寂。

两人回到陈冰的公寓，房间内昏暗的光线映照出陈冰整齐得近乎严谨的布置。

陈冰走向客厅的桌旁，将手中的包放下，随后点亮桌旁的小灯，一排精心摆放的武器装备映入眼帘。

手枪、步枪、备用弹匣，甚至还有一把锋利的匕首，都在微弱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沉默而压迫地陈列在他们面前。

李东远站在门口，先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挑了挑眉，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你这是打算办个私人枪械展览吗，还是准备去打仗？”

陈冰淡淡一笑，伸手抚过桌面上的武器，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这些是我留着应急的，以防过去的麻烦卷土重来。”

他随手拿起一把手枪，检查了下弹匣，动作熟练又流畅，仿佛已是习惯成自然的反应。

李东远环视着整齐摆放的装备，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然后拉过一张椅子坐到陈冰对面，脸上的调侃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认真而带些疑惑的神色。

他低声问道：“和比尔之间交易的‘兄弟会’，究竟是什么来头？”

陈冰抬眼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隐隐的警告：“这些兄弟会的人，实际上是隶属于一个叫‘暗河’的组织。早年我在缉毒组卧底的时候，曾和他们有过不少交集。”

李东远皱了皱眉，似乎还未完全理解，疑惑地问：“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陈冰微微摇头，目光透出些许深沉：“他们并不清楚。当年卧底时我中过几枪，生死一线，恐怕他们早就认为我已经不在人世了。”

李东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关于你的过去，听主管提起过几句，不过档案被封存了，大部分内容都被修改过，他也只是透露了些只言片语。”

陈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东子，我需要一点时间去打探消息，警徽帮不了我们，所以这个计划是我需要给兄弟会的人点甜头，弄清楚他们的供货商就是比尔·哈特。”

他随即补充道：“但做这件事情的只能是我们两个人。”

李东远深吸了一口气，眉头紧锁：“我不喜欢这个计划。万一他们识破你的身份呢？”

陈冰端起地上的酒瓶抿了一口：“如果有人知情，就做不了我要做的事了，而且就像你说的主管不会同意的，反正风险也没那么高，发现了不过是一枪爆头。”

李东远愣愣地望着他，内心顿时翻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眼前的陈冰，仿佛在他面前揭开了一层面具，显露出的是更深藏的过往。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陈冰的了解不过是浮光掠影，甚至只是冰山一角。

陈冰的目光变得幽暗，缓缓说道：“我在金三角的毒贩集团卧底时，他们有一种‘招待’方式。把人绑在椅子上，刀子从脸上划一圈，最后整张脸皮硬生生地撕下来。”

李东远的表情微微僵硬，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轻哼了一声。

陈冰眼神未变，继续说：“然后，他们会把你对着镜子，让你看看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最后，切下你的下体塞进嘴里，直到你失血过多，窒息而死。”

李东远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眼神闪烁着难以掩饰的震惊，不敢再与陈冰对视。

陈冰眼神透出一丝阴郁，带着一种彻骨的冷意：“所以，比起这些，一枪爆头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的话语带着轻描淡写的冷酷，似乎那种极致的暴力在他心中早已成了寻常。

李东远愣了片刻，内心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搅动着，像是愧疚、挣扎，还有隐隐的怯意。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涌上心头的不安，语气里多了几分犹豫：“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陈冰微微低下头，缓缓将枪上膛，动作中透出冷静而执拗的决绝。

他抬起头时，就好像早已把危险与自己的一切做了交易：“不确定。”

这个回答听上去模棱两可，但在那冰冷而决然的目光中，李东远却清晰地读到了一种不可动摇的信念。

他忍不住移开视线，感到一阵说不出的酸涩，仿佛此刻才真正看清了陈冰心底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与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