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来自小鱼镇的冤魂
冷风萧瑟，今年的小鱼镇比任何一年都要寒冷。
来着外域的冷空气带来了夜晚与繁星，也催促着陈墨走出院子。
中午躺在躺椅上一直睡到了半个小时前，简单吃了个饭他就拿着打更工具开始完成自己答应的事情。
这还是陈墨第一次在夜晚的小鱼镇行走，往日临近黄昏他都是直接闭门不出，充其量昨夜去了一趟郊外。
抬头看了看月亮，确定了一下时间，他拿着手里的工具敲了起来。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扯开嗓子喊了一嘴，他莫名地有一种羞耻感，拍了拍有些升温的脸颊，迎着冷风在街道中闲逛。
忽然！
无数细小颗粒从空中飘落，在微微光亮的照耀下，化作了洁白的细雪。
“下雪了？”陈墨停住脚步，伸手接住了几片雪花，任由它们在掌中融化，“这可才深秋啊，今年的冬日，来的可真快。”
不多时，天空中下起了鹅毛大雪，乘风飘落在白袍肩头，转瞬即化。
“呵……”陈墨轻笑出声，行走在无人大街之中，背影显得单薄，“深秋不见水中月，寒冬忽现世间雪啊……”
大雪伴随着冷风，覆盖住了小鱼镇的屋檐。
来到一条分岔路口，陈墨敲响了手中打更工具。
“梆、梆、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
再次安静后，看着面前「桂芳街」的牌子，他抬脚向前走去。
每踏出一步，地面的积雪便凹陷三分，映衬出他的脚印。
挥手掸去肩头的细雪，他站在屋檐下放下工具，两只手掌不断地来回搓揉。
“哈……”朝着手心吐了一口热气，僵硬的双手开始恢复知觉，“这天，真是说变就变。”
“呼——！！”
正感叹着，眼角的余光中忽然闪过一道黑影！
陈墨转身看去，那是通向桂芳街尽头的方向，但是却空无一人。
“看错了？”嘀咕了一声，拿起打更工具开始往里走去。
打更工具被他拿在右手中，不时发出“梆、梆”的轻微响声，让这条死寂的街道知道有人路过。
桂芳街不长，只有区区百步，在这条街后面，是小鱼镇赖以生存的河流，大家都叫它「万世河」。
据传很多年前第一批到这里建立小鱼镇的先祖靠着这条河不断壮大，还出了一个在当时很出名的宗门。
可好景不长，因为这个宗门没有得到往生圣地的许可，被称为「伪·下十三宗」。
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其他十二个宗门逼迫其解散，最终形成了这个小小的城镇。
想到这些在仇师傅那儿听来的往事，陈墨感觉有些孤单的心变得充足了起来。
就像……旁边站了一个人在陪他。
可这深更半夜，除了自己给能有什么人？
甩了甩脑袋，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斩去，陈墨调转脚步准备往外走。
“仙人……”
一道空灵而悲愤的声音忽然在陈墨耳边炸开！
“啊！”陈墨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放开手，打更工具掉在地上发出来“梆！”的一声。
他整个人也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一堵有些破败的墙壁上。
白袍抵在墙壁上，顿时变得昏黄，无数灰尘随着陈墨的动作抖落。
如果只是幻听，那也就罢了。
可他眼前有一团黑雾在不断凝聚！
雾中还隐约有一张浴血的人脸！
人脸咆哮着，左右摆动，似乎在说话，又似乎在发出哀嚎！
陈墨退无可退，伸手挡在胸前，语气颤抖，“你……你是什么东西！”
他清晰地看到，那漫天飘落的雪花因为黑雾的凝聚而改变轨迹……自下而上！
黑雾不再发出人言，只有一些“咯吱咯吱”的声音。
忽然！
一道狂风自万世河吹来！
天上的雪花仿佛变成了细盐，被人不断地倾倒！
狂风吹散了黑雾，但是原地却被雪花附着出了一道白色的人影！
它朝着陈墨伸手而来，每踏出一步，身上附着的雪花便抖落几分，但是脚下却并没有脚印形成！
陈墨恐惧地退至角落，忽然感觉眼前一黑，自己的意识陷入了无尽沉沦。
“呜呜……呜……”
耳边忽地出来一连串的抽泣声，仿佛有些极强的感染力，可谓是闻者落泪。
悠悠睁开眼的陈墨，发现这里还是桂芳街，而自己依旧坐在墙角，长出了一口气。
看来刚才都是幻觉。
“呜呜……呜……”
幻尼玛！
在他眼前跪坐着一个浑身浴血，不断抽泣的青年！
青年双手捂脸，血红的眼泪从指缝滴落，染的地面积雪盛开出鲜艳的梅花！
“兄弟，你……你怎么了？”陈墨壮着胆子开口问道。
可这一问，仿佛打开了什么机关，捂脸抽泣的青年忽然抬头，语气悲痛地喊道：“仙人！帮帮我，求求您帮帮我！”
他一边喊，一边给陈墨磕头。
可他半边脸血肉模糊，右边的内槽牙清晰可见，甚至眼球都突出了半截，怎么看怎么恐怖！
天空落下的细雪逐渐消失，就像蒸发一般化作白雾，将二人笼罩。
“这是……”陈墨看着四周的白雾，忽然想起了昨夜的骨头人，“难道你是修士？”
他对着青年询问，得到的回答却是否认。
“不……我不是……”青年声音有些变形，但隐约能听出些怒气。
陈墨坐直了身子，看着他说道：“那你找我，所为何事？”
知道了这是梦中，而眼前之人找自己帮忙，那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了。
青年身子突然抖了一下，双手撑在地上，低头说道：“仙人有所不知……”
“我本是小鱼镇人士，多年前偶遇其他仙师，见我天资聪颖，特留下信物指引我踏上修行之路。”
“我本以为从今往后能够鱼跃龙门，在家中二老骄傲的目光中离开了小鱼镇，开始了修行……”
陈墨听闻，理所当然地点头说道：“那不是挺好的吗？踏上修行之路本就是鱼跃龙门的第一步。”
不像他，一个不能修行的废物，虽然丹田里有修为珠，但现在只是观赏物罢了。
“不！如果有选择，我宁可自己没有偶遇仙师，宁可自己从未有这机缘！”
青年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五指微微合拢，一小堆积雪在掌下凝聚。
“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死都不会离开小鱼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