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全城挖土
天空已经亮了起来。黑夜完全过去了。
在河谷镇全体市民的齐心协力下，河边的地块的旧房子已经飞快推倒，土地也平整好了。
巨量的砖坯也已经扣了出来，正一块块晾在一边，等待一会火墙烘干。
而等一下烧砖要用的柴火，更是被早早砍好了。
医疗小组有了市民帮助，终于可以腾出手了。
小组已经把所有突然爆发的病人清点完毕，并收拢起来。
只不过这些大量的新病人挤不进医疗大厅，他们还要等待夏洛克把新医院搭起来。
夏洛克计划的这些工作数量庞大任务艰巨，但当市民们参与进来，也不过花了两个小时而已。
夏洛克看过了砖坯的数量，认为足够了。
于是，他只留下有盖房子经验的人，和三十来个手脚麻利的人。
其他市民，夏洛克安排他们回家。
但是在所有的市民回家之前，夏洛克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他们。
夏洛克再次站在了人群前头。他仔细看着这些市民。
天亮了，夏洛克看的非常清楚。
市民的表情，他们的精神状态，已经完全和昨晚不同了。
昨晚是惶恐的、惴惴不安的。现在经过了辛苦劳动，反而是松弛的，安心的，也可以说眼神有希望了。
夏洛克开口了，这次不用他耍小手段，所有市民在他开口的一瞬间就集体注视了过来，生怕自己漏掉了夏洛克说的什么关键字句。
夏洛克，“昨晚我已经告知大家，河谷镇所有被传染的病人，都能够被医疗小组收下治疗。在这点上，我们不会抛弃任何一个人。”
“但是怎么治疗呢?”
市民们瞬间更加聚精会神了。
夏洛克，“有一种药物，叫链霉素。”
“轰”的一声，所有市民都激动了。
“药物?有药!原来有药可以治吗?”
“是真的吗大人!”
“……”
夏洛克手一抬。
现场瞬间安静。
原本，夏洛克没有打算把链霉素的事情告诉市民。
事情没做成之前就说出去，有害无益。
但是，看着这两个小时的劳动成果，夏洛克改变主意了。
他之前那一次链霉菌的培养失败了。
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夏洛克不知道。
实验室内的菌死了，什么原因都有可能。
也许是土壤悬浊液没有摇均匀，也许是用的马肉汤和猪皮做的培养基不对菌落的胃口，更别说夏洛克还跳过了关键步骤，他没有做ph值的调整。整个操作过程，还有非常多的细枝末节，通通可能是原因。或者这些全部都是原因。更有可能的，就是一开始挖的土不对。里面根本没有链霉菌生存，实验从最初就错了。
链霉菌不是稀有菌种，相反，它在土壤中广泛存在。
但是在这个中世纪的环境下培养链霉菌，要什么没有什么，哪哪都是漏洞。
夏洛克想要好的结果全凭撞大运。他想培养出目标菌落，非常难。
但链霉素对黑死病太对症了，只要夏洛克想在河谷镇彻底消灭黑死病，拯救所有市民的性命，链霉菌是必须的!
甚至这是夏洛克目前最重要的事。再次培养势在必行。
但再重新做十个或者二十个培养皿吗?
不。这一次，夏洛克决定做两千个。
发动全河谷镇的市民一起来培养链霉菌!
这是为了河谷镇所有人的生命健康，就应该借助所有人的力量！
实验的器具也不用计较，只有陶器那就只使用陶器。关键点不在这里。
河谷镇市民有两千七百多人，说不定其中哪一个就是养菌圣手。在自己家的咸鱼上，也可以让菌落健康茁壮的生长。
所以，市民们的手法粗糙也不要紧。因为现在夏洛克的实验需要的是运气。
他需要用足够大的数量去撞上这份运气。
刚才，夏洛克在对所有市民宣布之前，他就考虑了培养链霉菌的整个流程，决定把培养过程一分为三段。
让中世纪连字都不识的人学做生物实验很难，但如果一开始只让他们晃瓶子呢?
夏洛克负责培养过程中取得土壤，熬制培养基的工作。这个部分只需要耐心和仔细。
而把在现有条件下，最困难、最费力气的工作：制取充分混合的土壤悬浊液，也就是晃瓶子的工作，分给市民们。
做实验没有电动摇床?人类自带最好用，最灵活的工具：自己的双手。
然后，再发掘其中有天赋的，聪明伶俐的，认真仔细的人，把他们招过来，尝试让他们做更多的工作。
眼前，夏洛克看着市民们兴奋的议论纷纷。
这也是他决定公布链霉素，分给市民任务的另一个原因：市民们也需要一个盼头。
现场所有人都在高兴。但是人群之外的少女，夏洛克身边的珍妮，她却忍不住抬头担忧的看了夏洛克一眼。
夏洛克，“怎么了?”
“校长……”少女的话很迟疑，“上次我们明明也很认真的做了，但是通通失败了……您说会不会其实河谷镇根本就没有这个菌?”
夏洛克，“珍妮。”
“嗯。”
“下雨天的时候，你闻到过泥土散发出来的微微臭味吗?”
“嗯，有的。”
“那么，河谷镇就一定存在链霉菌!”夏洛克眼神发亮。
“哪怕它的数量非常少，哪怕它躲在最边缘的角落里，我即使要翻遍全河谷镇的土地，也一定能够把它翻出来。”
少女仰头望着夏洛克。
“珍妮，做研究就是这样。”夏洛克笑了，
“有一种说法，做研究就好比，一个人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屋子中，他需要寻找到唯一的蜡烛，只要点亮蜡烛，就可以看清屋子中的一切。”
“虽然很困难，但研究者也不是一无所有。比如说，经过之前的研究，研究者已经掌握了一条普遍规律：蜡烛经常出现在壁炉上方。”
“而人类中的天才就是有特殊感知力的人，他们在黑暗中能够凭借感受猜想壁炉在哪个位置。摸索着过去，经常能够有所收获，而我们平凡人呢……”
夏洛克笑，“就是拿出笔和木尺，老老实实的给房间的地板全部画上格子，然后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摸索过去，终究也会找到照亮房间的蜡烛。”
珍妮已经渐渐的张大了嘴。
夏洛克，“一直以来，我们人类就是这样生存和探索，在一片漆黑中摸索，然后找到一个、又一个的蜡烛，凭借点燃的微小光芒照亮前路，才从茹毛饮血中一直走到现在。”
“我现在在做的工作，就是给全河谷镇的土地都画上格子，然后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找过去。”
“珍妮，不要畏惧前路，不要害怕艰苦的工作。既然链霉菌存在，我们所有人拿出巨大的毅力，一定能把它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