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吃人
瞧着喜上眉梢的楚聂与愁眉苦脸的姜管家从丹药铺出来，徐方知啃着手里的烤鱼暗暗摇头，心里不由得想道：
“师姐怎么会看上这么贪得无厌的家伙。”
“擦擦嘴上的油水，一会儿到城主府别让他们看出来咱吃过一顿了。”楚聂一边将刚买的一堆丹药和崭新的符箓放在一起，一边对着在吃第三串烤鱼的徐方知叮嘱道。
姜管家看着自己钱袋里仅剩的十金币痛不欲生，他叹了口气道：“大侠，就瞧出来你们吃过一顿，也会给你们准备好餐食的。”
他带着两人向着城主府走去，边走边说：“龙城主本想给大侠和外来客举办庆功宴，谁知道疯帝死后，登仙殿大门就关上了，我们等了几个时辰，大侠招揽的外乡客同伴才匆匆赶来。”
“等会儿！你说他们又过来一趟？”楚聂惊声道。
姜管家点了点头，“他们发现无法进入殿内后似乎吵了一架，秦姑娘与她兄长留在临天城，其他人都离开了。”
楚聂脚步一顿，站在原地，他惊疑地看向姜管家，“你是说，李乾坤死后，他们被强制传到桃源村之后，又回来过这里一趟？”
“对啊，大侠，有何问题？”
“那...秦雨希和秦风在这里待了多长时间？”
姜管家想了想说：“一个月零四天吧。”
“所以，只有我晚了一个月？”
仔细回想，从桃源村睁眼开始，他就没注意过其他人的等级。
直到与骇面魔将交手前，他才大概知道宋晴与大虎等级比他高差不多五级。
“孤身入局”的被动带来的经验增加让他忽略掉了这个问题。
楚聂眼神中出现一丝慌乱，他讨厌未知的情况，因为他无法做出任何准备与应对。
“这一个月，我在干什么？”
“楚聂！”徐方知拽了拽他的袖子，“你怎么了？”
楚聂看向比自己矮一头的徐方知，少年眼中关切显露，让楚聂稍微松了口气。
“我至少不是孤身一人。”
如今临天城明有秦风兄妹，暗有妖魔伺机，加上这消失的一个月，楚聂第一次感到手足无措。
“没关系，走，去城主府。”深呼吸后，楚聂向姜管家说道，踏步向着临天城最大的府邸走去。
城主府立于临天城中心，门前的两座石狮威武庄重，朱漆大门金币，门扉上镶嵌着满是锈迹的铜钉。
楚聂见姜管家前去叫门，扭头对徐方知道：“若有人问你关于宋长平的事，不用说太多，一切都往我身上推。”
徐方知疑惑地点了点头，“怎么来到临天城，你变得比城外还紧张？”
他这一路见楚聂全身紧绷，眼神左右四顾，再没有之前的从容。
楚聂轻叹一声，看向面前的好感度列表，徐方知名字旁的相识相知四个字让他安心。
他苦笑道：“整个临天城唯有你和晚莺能让我信任。”
徐方知神色一怔，他眉头紧皱，“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关于拦在门口那个聒噪女人吗？”
见大门打开，楚聂看了眼徐方知，“不止，等咱俩找到落脚地方我再与你细说。”
他拍拍徐方知的后背，“走吧，先吃一顿，看看那胖子找我做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跟在姜管家身后走进府内，来到正堂大厅中。
“楚聂！你可算来了！”
楚聂循声望去，看到一个白色的圆球塞在不大的正座中。
可以看出用料昂贵的木质座椅承受了它本不该有的负担。
“龙喜寿。”楚聂轻声唤道。
那白色圆球上的脑袋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两只眼睛被肥胖的双颊挤成一条深缝。
“难得楚大侠还记得我，怎么杀了李乾坤也不来找我，过去一个月才想起来回临天城。”龙喜寿咧开脸宽般的大嘴，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
“遭人背叛，侥幸逃跑。”
“谁啊？”龙喜寿本就窄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笑容也多了一抹寒意。
“被我杀了，现在还有点余孽，你要不想办法帮我清了？”
“那当然，你可是我好兄弟，我自然要帮你，谁，在颍州吗？”
“就在临天城，秦氏商会，你去端了它吧，送秦风一份诛九族小礼包，备注写上我名字。”
听到秦氏商会，龙喜寿脸色变得铁青，他一拍桌子，“他*的，我早就看他们不爽了，要点钱还如此费劲，楚兄与我合力，你解心头之恨，我解燃眉之急！”
“就像对付你老子一样？”楚聂瞥了一眼龙喜寿，冷笑道。
姜管家闻言急忙喝退周围的仆人婢女，站在正厅门外，刚要离开，就听到龙喜寿轻咳一声。
姜管家冲着龙喜寿不露声色地点了下头，离开了大厅。
“楚兄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什么叫对付！那是谦退！我爹都快跪着把临天城送给李乾坤那个疯子了，还好有咱俩，这才保住一城百姓的平安啊。”
龙喜寿嘿嘿一笑，短小的胳膊想要伸手去够旁边的茶杯，却发现够不到，抬头扫视，仆人婢女一个不见，轻叹一声，收回了手。
楚聂看了眼一旁的徐方知，“坐着说话，站着多累啊。”
他来到龙喜寿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在龙喜寿眼中露出一抹感动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后说道：“这没之前你偷的好喝啊。”
龙喜寿瘪了瘪嘴，没好气的说道：“废话，颍州都穷得就差卖地了，哪有钱买肃州茶叶。”
“说吧，叫我来做什么？”楚聂没心思跟他聊太多，开门见山地问道。
“帮我把那群脏东西从城里找出来。”
楚聂手腕一抖，茶水洒在虎口上，他将茶杯放下看向龙喜寿，“你发现了？”
“哼，你以为我是怎么坐上这个位子的？”见楚聂眼神古怪的看着他，他轻咳一声，“当然，我也是做了不少努力的。”
“那你找到它们的蛛丝马迹了吗？”
龙喜寿脸一沉，咬牙切齿道：“我怀疑这城里的任何一个人，那惑心大魔能幻化人形，他手下的魔仆也都是人样，这让我怎么找？总不能满大街问吧！”
“那你怎么猜到有妖魔潜入了呢？”
“哼，自打十天前，城内每天都会失踪一两个人，真以为临天城有上万人，没人在乎这十几个人的生死？”
“或许是它们觉得你不会在乎。”
“那是我装的冷血，我为了引它们直奔城主府，特意将李定山调出临天城，守住官道，阻止外来人员进城，又把盘龙城支援来的姬长林送到城防军，如今我身边除姜清平以外再无凝神境。”
龙喜寿几乎快要喊出来，他不解地看向楚聂质问道：“它们这都不杀我？”
楚聂摇了摇头，“或许它们觉得你并不重要，或者说，杀了你对它们侵占临天城没有任何利益。”
“我是城主啊！”
“可你装的太像个废物了，以至于它们可能都以为威胁在那两位将军身上。”
龙喜寿沉默了，他没想到藏拙到了现在，给自己藏死了。
“我钓不上来了，只能靠你了。”他乞求的看向楚聂。
那眼神，和当初楚聂意外接到他这条隐藏任务时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要除的是妖魔，上次是他的城主父亲。
“缺钱的事情你有办法吗？”楚聂忽然问道。
龙喜寿看向外面，姜清平背着手站在远处。
他叹了口气，“肃州的那位城主已经借了我不少军备粮食了，她自己还需要守住西海，更何况渺州事态紧急，颍州一天不将威胁消灭，其他州就不可能倾囊相助。”
“只能靠你自己了？”
“是靠我们。”
楚聂站起身，将龙喜寿面前的茶杯倒满，一边递给他一边道：“考虑一下秦氏商会的事情。”
龙喜寿刚伸出手，想要接过茶杯，听到楚聂的话后，手却停在半空，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楚聂，秦氏商会是由外来者组成的势力，我如果插手带来的后果你想过吗？”
“当然，但他们勾结妖魔，祸乱城内的事情难道你就置之不理吗？”
龙喜寿双眸一亮，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伸手接过茶杯，嘴里念叨着：“还是你手段脏啊。”
楚聂瞥了一眼他，“我可不是泼脏水，秦风可没那么好心免费支援临天城，他一定有所图谋。”
离开正堂，徐方知跟在楚聂身后，看着走在前方的姜清平，他低声问道：“临天城的城主与你关系这般紧密，为何你还要让我谨言慎语？”
楚聂冷哼一声，不发一语，待几人穿过内院，楚聂伸手指向一旁的花圃，“你自己看。”
徐方知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花圃中，几名黑衣打扮的男人正举着铁锹挖着坑。
他们脚边，之前在正堂伺候龙喜寿的那些婢女仆人早已变成冰冷的尸体。
“这......”徐方知只觉得背后生寒，他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楚聂的声音从前方幽幽飘来，钻进他的耳朵。
“方知啊，这世上不止有妖魔会吃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