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幻境
月光透过窗子照在硕大的教室中，楚聂缓缓掀开被子借着稀薄光亮环视周围，孩子们都睡得香甜。
此时已然半夜，他悄悄站起身子，直到适应周围的昏暗，他才迈开腿从一块块床单中间走过。
来到教室门口，楚聂把手搭在门把上，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此时除了身后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整个楼层都没有其他声音。
他轻轻转动门把，一阵冷风从走廊的窗户缝隙穿过，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赶忙将门关上。
冰冷的地板穿过薄薄的袜子刺激着他的脚底，楚聂右手紧握着阿琼傍晚给他带回来的钥匙向着女人办公室走去。
来到铁门前，楚聂轻轻地将钥匙插入锁孔，咔哒一声，门锁打开。
楚聂轻轻地推开铁门，门框划在地板上发出不大的声音，但在此时寂静无声的夜晚却尤为明显。
他赶忙回头看去，见并无异常后稍松了一口气，将铁门推开一人间隔后便钻了进去。
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楚聂来到了一个最宽阔的办公桌前。
他四下张望，将桌侧的抽屉拉开，翻找过后却没看到那把生锈的挂锁。
眉头微皱，他俯下身子准备拉开最后一个抽屉，忽然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
他快步来到铁门前，将办公室的铁门关上。
下一刻，他就听到一声刻意压低的声音：“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不可能，现在这帮崽子都睡着了，那老女人又不在教学楼，肯定出去鬼混了。”
楚聂贴在铁门前，直到声音消失后他才推开一道缝，侧头看去，走廊中空无一人。
虽然心有疑惑，但他还是决定把手头的事情完成。
他回到办公桌下，在最后一个抽屉找到那把挂锁，将抽屉推回后，他起身刚要离开，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打火机和香烟。
楚聂脑中闪过一个刺激的想法，他将东西收进口袋，走出办公室，向着楼上走去。
路过他们睡觉的大教室时，他忽然看到原先关上的门被推开，里面有人影走动。
“谁今天早晨搬货的时候污蔑我们哥几个偷东西？”
楚聂面容一惊，他站在门外向内看去，为首说话的高大男孩正是当初逼得阿琼跳楼的罪魁祸首。
他手中挂锁紧握，刚想冲进去就听到一个女孩弱弱的声音：“我明明看到是他拿的......”
“放屁！你有什么证据吗？啊？”高大男孩气势汹汹的朝着那女孩喊道，见女孩被他吓得低头退缩，他忽然脸上露出与他年纪不符的阴笑。
“如果没有证据，那你就得补偿我们精神损失费了。”
说着，他和身旁三人一同向女孩缓步走去。
楚聂瞥了眼手里满是锈迹的挂锁，轻步向他们背后走去，心里还盘算着这一下会不会破伤风，就听到阿琼的声音响起：“住手！你们四个傻*！欺负一个女孩算什么英雄好汉？”
楚聂惊得赶忙快走两步，在他要来到站在最后那人身后时，就听到那高大男孩咦了一声，“你是什么东西？”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的小弟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
再回头看少了一个人。
他皱着眉头，昏暗的教室内他只能看到几个孩子在月光下恐惧的眼神，挠了挠头还没等他细想，就听到阿琼喊道：“傻*！爷是你爹！”
高大男孩气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向着阿琼走去。
阿琼脸上毫无畏惧，他伸出拳头就要向高大男孩扑去。
没等他迈腿，就感觉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低头一看地上全是血。
呆愣片刻，就听到身后传来咣当一声，那高大男孩直挺挺地拍在地上。
阿琼回过头，就看到楚聂脸上带血，手中拿着一把满是血迹的巨大挂锁，正偷偷摸摸地顺着墙边向门外走。
“啊！”尖叫声与吵闹声响起。
楚聂趁着教室内的混乱顺着墙边离开教室，爬着楼梯来到天台门前。
寒冷的夜风从门缝吹出，楚聂看着面前的铁门呼吸急促。
有太多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这些回忆从背后黑暗的楼梯蔓延至面前的天台大门，逐渐拼凑成让他铭记终生的痛苦。
大门咣咣作响，全是铁锈的门栓摇摇晃晃，一副马上就要断裂的模样。
楚聂可没有勇气等它打开，这个恐怖的天台他是一眼也不想看。
将角落早就被灰尘覆盖的锁链捡起，楚聂低垂着头，一边缠绕着锁链，一边咬牙切齿道：
“哪怕这都是假的，我也要把这该死的门锁上！”
刚要将钥匙顺着门缝踹进天台，楚聂就看到阿琼站在身后，一脸惊惧地看着他。
“阿聂！你到底在做什么！”
楚聂微微一愣，指了指身后，“锁门啊。”
“你刚才干了什么！”阿琼指着楚聂脸上和身上的斑斑血迹，急声道：“你这样做怎么回家啊！老师要是知道了我也回不去了！”
“跟你有啥关系，人是我拍的，锁是我偷的。”
“可这些我都参与了啊！我本来能回家看爷爷奶奶的！”阿琼说着眼眶变红，抽着鼻子，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楚聂累的喘着粗气，他看了眼即便被锁链栓上的大门依旧被寒风吹得摇晃，无奈地轻叹一声道：“那这样吧，既然你这么说，我还有个更好的办法能让大家都回家。”
“啊？”
说罢，楚聂缓缓走下楼梯，来到拐角旁，掀开墙壁上红色盒子的盖子，按下里面的按钮。
下一刻，警铃声大作，楚聂朝着站在楼上呆滞的阿琼招手道：“回家吧。”
阿琼惊得说不出话，他指着楚聂，又指着火警按钮喊道：“你...你这是报假......”
啪嗒一声，一簇火苗在楚聂面前燃烧。
“真的。”楚聂笑着说道，随后向楼下走去。
见到孩子们都向着楼下跑去，楚聂这才松了口气。
哪怕是幻境，他也不想做出这种残忍之事。
缓步走进教室，看着地上的床单被子，楚聂轻易一扯，就露出里面的棉花。
楚聂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打火机探了过去。
啪嗒。
当楚聂拽着阿琼离开教学楼时，黑压压的黑烟刚好从窗户中冒出。
火焰在整栋教学楼中蔓延肆虐。
站在远处，楚聂对着阿琼说道：“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可惜只能放火，要是能用炸药就更好了。”
“为什么，你难道不怕被抓起来吗？”
楚聂看着头顶的夜空说道：“放五年前的我想都不敢想，现在？”
他直直地看着阿琼，“别装了，你只是我记忆中的阿琼，真正的阿琼并不是这样，他可不敢和那三个家伙打起来，要不然也不会被逼得跳下去。”
“那为什么你的记忆里会有他反抗的画面？”
“现实不好，所以我把想象中的阿琼站起来保护那个女孩当做真的了。”楚聂掏出口袋里的烟，按下打火机，深深地抽了一口。
“你看，你连香烟的滋味都没办法弄出来，因为我从没抽过烟。”楚聂轻声道：“对了，还有天台，我记忆里的天台只有那个高高的边沿，还有站在上面的阿琼，再没有其它了，你是不是也弄不出来？”
楚聂看着身旁的阿琼面容渐渐变得阴冷，他点了点头，“但是，只有你一个人挣脱了。”
话音落下，楚聂周围变得昏暗，待他看清周围时，就见到其他人都呆立地站在原地。
一个面容腐烂，皮肤溃败，身穿金色长袍的男人坐在不远处，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李乾坤？”楚聂看着那男人疑惑道，随即，他忽然想起什么，冷笑一声，“惑心，你还干挖坟掘墓的事情啊。”
他刚将锋鸣弩对准惑心，宁晚莺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爸爸妈妈，不要吃我！不要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