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潜入
来到那个红砖砌成的庞大怪物跟前,那高高的烟囱一刻不停地向空中吐出白色烟雾。
越接近纺织厂,空气中那股消毒水的刺鼻味道就越浓。
这是氯气的味道。
这个年代的纺织厂漂白一般都会用到氯气,可是在这会又有多少工厂会注意职业病防护,在这里上班的工人几乎每时每刻都受到氯气的摧残。
在这里上班的工人,普遍都有肺部疾病。
但对工厂老板来说,即使工人得了肺病,只要能干活,就还得接着干。
等实在没办法干下去的时候,再招新人替换掉就好。
补偿是不可能的,不影响赚钱才是至关重要的。
因此,这家纺织厂无时无刻都在招工,人在工厂里也只是电池一般的替换品。
纺织厂门口,莱斯特换上了一件比较干净的衬衫,将自己打扮得像是一个找工作的年轻人。
【一天工作12小时,月休两天,月薪六英镑。】
看着贴出来的招聘海报,莱斯特忽然觉得自己在对待艾薇儿这件事上,还是很仁慈的。
不远处的门卫亭里,一个壮汉正坐在椅子上打瞌睡。
敲了敲门口亭子的窗户,那壮汉慌忙擦了下口水,发现是个陌生人在敲窗户,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莱斯特。
“大哥,我来找工作……”
还没说完,守卫就挥手赶人:“滚一边去,现在不招人!”
莱斯特指了指还贴在墙上的招工海报:“这不是还招工吗?”
守卫看了眼海报,随即走出去将海报撕了下来。
“现在不招了,赶快给我滚!”
守卫态度强硬,铁了心要将莱斯特赶走。
而莱斯特站在原地,他看了看工厂周围一圈足足有三米多高的围墙,还是放弃了翻墙过去的想法。
“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见莱斯特没有反应,守卫从亭子里拿起一根木棒就要打。
而莱斯特则单手抓住了木棒,随即一记手刀劈在了守卫脖子上。
虽然守卫身强体壮,但也招不住莱斯特的一记手刀,闷哼一声后,他便软趴趴地倒在了莱斯特怀中。
就一个守卫而已,没必要在这里消耗太多时间。
稳稳当当接住守卫,将他拖到了亭子里面摆成了一个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姿势,确定不会被人发现后,莱斯特这才走进了工厂。
纺织厂位置不算太偏,但是工厂门口在平日里也没有多少人走,除了上班下班那会,被打晕的守卫也不会那么快被发现。
走进工厂,机器的轰鸣声吵得耳朵都有些痛,空气中那股氯气的味道更浓了。
接连咳了好几下,那股拉嗓子的感觉难受的很,真不知道那些工人是怎么在这种环境下工作的。
原本他是打算去车间打探消息的,但这些工人都穿着工作服,他就穿着一件白衬衫,走进车间绝对会被发现。
而且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起了冲突的原因,整个工厂多了好几个守卫在巡逻,就连车间门口,都坐着一个守卫。
因为工作服的原因,他只好绕过车间,往后面的宿舍楼走去,看能不能搞一件工作服混进车间。
只不过还没走到宿舍楼,他就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
整个工厂守备森严,就连工厂车间都多了好些守卫,但宿舍楼这位置却好像真空圈,没有一个守卫在那里。
原本应该看着宿舍楼的守卫全都聚在宿舍楼不远处的树底下玩着扑克。
“葫芦!这把又是我赢了!”
“不玩了,手气臭的很,去其他地方转一圈。”
一个守卫将手里的牌摔在桌上,悻悻地站了起来。
“你去哪转?别靠近宿舍楼啊。”
“才不去那里,那地方邪乎的很……”
莱斯特就藏在那群守卫背后的灌木丛中,得益于守卫的注意力都在牌桌上,他才能听到这群守卫的谈话。
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宿舍楼有什么东西,这才让他们对那里如此忌惮。
趁着他们又开一局扑克,注意力放回牌桌上时,莱斯特偷偷溜进了宿舍楼。
果然,一进宿舍楼,他就发现尚未干透的水泥地上,还散发着浓郁的消毒水味道。
这里整个走廊都被漂白水洗了一遍。
整栋楼里没有一个人,走廊的灯也没有打开,整个走廊里只有两侧的窗户透进来微弱的光亮。
得益于宿舍楼里没人,他才有时间一层一层探过去。
一楼没问题,挂在墙上的日历也被撕到了今天。
二楼……三楼……
接连看了三层楼,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看样子这就是一次消杀工作。
可是单单是消杀,也不至于安排那么多守卫守着这里。
唯一还没有看的,也就只剩下四楼了。
慢慢走上楼梯,他就感觉脊背有些发凉,那感觉就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宿舍楼内空无一人,他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其他都听不到了。
可就在这时,他听到好像有咳嗽声从四楼的一间宿舍传来。
咳嗽声很轻,莱斯特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没走几步,那道咳嗽声便又传来了。
不是幻听。
莱斯特缓步走到那件宿舍门口,门缝底下流出了一些暗红色的血液。
宿舍门关着,莱斯特拧了下门把,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将耳朵贴近门板,能听到那个人虚弱的呼吸声,就像是老旧风箱发出来的抽动声。
蹲下身,用手指沾了一点还未干透的血液,然后放到鼻尖嗅了嗅,仍然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意识到这房间有问题之后,莱斯特没有犹豫,直接踹开了门。
一股血腥味铺面而来,即使有消毒水的掩盖,但还是盖不住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地板上是大片大片的血红,水泥地板上被凿出复杂的花纹,淌在地上的血液正顺着这些花纹朝中间流淌。
莱斯特一眼就看出来这花纹是个法阵,而法阵的中间,正是先知之手的那个黑漆漆的雕像。
那雕像在法阵中间被鲜血浸染,底座吸收了血液变得猩红,整个法阵犹如会呼吸一般,随着呼吸透着诡异的红光。
之前在教堂见到的那个老头躺在床上,他的手腕被割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就是从那里淌出来的。
老头的脸色苍白,嘴唇嗡动,呼吸也越来越微弱。
只不过他的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有一种近乎癫狂的喜悦。
在他嗡动的嘴唇中,莱斯特终于听到那老头一直反复念叨的东西。
“赞美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