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好，我是何睦睦
何睦睦，女，28岁，属马，天秤座。本科就读于全国排名前五的高校，理工科专业，脑子里的逻辑回路绝对理工，但被拥有迷惑性的温柔甜美外表包裹了起来。
小时候何睦睦梦想的工作，是成为一名记者，每天跟不同的人和事打交道，充满新鲜感。什么老师呀，文员呀，这些家长们觉得女孩子优选的择业方向，好像从来都不在她的优先级。因为何睦睦学东西很快，不管是语言、还是乐器、还是做个什么新的小手工，通常她只要用很短的时间就可以入门，再往后能精进多少，就看当时的兴趣所在了。所以反过来，她也对很多的事情也都无法保持特别长久的热情。本来可以轻松考入的传媒大学，在艺考初试后，妈妈就说了不。作为长辈，妈妈看出了人情世故上何睦睦傻白甜的气质，也知道这些日后相对规律和重复的工作内容可能不是何睦睦期待的，所以比起艺术类和文科，她更鼓励何睦睦选择“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理工科。结果高考没考到理想的分数，一心想着去BJ的何睦睦没有去成，留在了上海，留在了爸爸妈妈身边。也好，这样从小没有经历过住校自理能力极差的何睦睦，就可以在一定程度的自由上，还享受家庭的庇护和照顾。
考上想去的初中，想去的高中，和想去的大学，就这么每一步都如同预期地长大的何睦睦，截止28岁的人生，也算是顺风顺水。学校的课业，从来不是她的难题。她真正感觉跌宕起伏的，是比电视剧里精彩更多的职场故事。
说实话，在真正开始做投资人之前，何睦睦对于那些所谓的咨询投行精英人士有一些偏见的，可能是因为上大学的时候习惯把自己包裹在灰突突的充满安全感的校名衫下和同学们称兄道弟，看到那些穿着三件套、梳着油头，踩着锃亮手工皮鞋的金融男，何睦睦是有些恐惧的。她总觉得这样的工作是不是都需要穿上盔甲，包上外壳，每天都需要保持演出一般的紧张感，这样的生活该有多吃力。当记者多好，穿上冲锋衣或者带着很多大口袋的马甲，又自在，又方便。不过那么多个口袋，里面应该放些啥呢？最好是左胸口前的口袋里，藏几颗自己爱的糖果，然后手机充电线，耳机，润唇膏，纸巾，都能在各处塞下，去现场的路上，只要双手插袋还能倒头睡一会儿。所以当很多其他同学已经想好了要转行做金融的时候，何睦睦对于他们在准备的Case study面试和各类实习完全没有概念，也不感兴趣。
但人生往往就是充满了意外和惊喜，在研究生的第一个暑假前夕，何睦睦打开学校的BBS，想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实习。排在第一位的，就是一个她没有听过的医疗器械公司的战略拓展部的实习岗位。当时她看了下要求，居然没有要求相应的工作经验，而且发布人是上一届同专业的师兄，那，要不试试？她甩了一封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简历，就继续做实验去了。
电路板上的元器件插到一半，电话就来了，通知第二天一早面试。何睦睦知道自己的简历肯定不算是对口，那只能理解为去年实习的师兄太优秀了，她心想，或者是，他们很急要人，或者是，HR姐姐太勤奋了。
第二天一早，何睦睦早早起床，拿出自己的演出三件套，一瓶粉底，一块粉饼，和一颗腮红，对着自己的折叠小镜子煞有介事地抹了起来，然后拎出一条她比较喜欢的V领无袖宝蓝色连衣裙换上，照了照镜子，又加了一件乳白色小开衫，简单半扎了一个公主头，选了一条前两周刚买的带蓝色偏光的几何形水晶挂件的项链，最后踩上了她的蓝色鱼嘴小高跟。她背着自己用第一份打工工资买的coach大包包，揣上夹着自己简历的文件夹，出门前的最后的一步是记得涂上了自己的有色润唇膏。
坐在茶水间里等待的时候，何睦睦一面看着手表，一面开始有点生气了，她早早起床害怕迟到，这会儿面试官都快迟到半小时了，要是他再不出现，时间拖得久了下午可就得翘课了。HR小姐姐补来一个电话，“抱歉抱歉，我们战略部总监还在前面一个会上，你再稍等他一会儿。”什么战略部总监，这么大架子，何睦睦心想，等会面试我也就走个过场吧，已经累了，不想来了，这样的人跟他一起工作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太好体验。
“Hi Sharon，抱歉抱歉。”
身后传来一声非常年轻的招呼，何睦睦转身，是一个超级大帅哥！
“你好，我是何睦睦。”这是总监？还是他的助理或者下属？何睦睦心想，该不会没空临时差使别人来面试我吧。
“我是Steven，抱歉刚开会拖了一会儿时间迟到了。”
天哪，就是他？！这也太太太太太太年轻了！不过，大夏天的穿着熨烫妥帖的长袖衬衫，西装马甲和西裤，的确不太像是一个小小兵。
走进Steven的办公室，何睦睦企图递上自己的简历，没想到他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一份，说：“我已经看过了你的简历，不如你自己介绍一下你自己吧。”
何睦睦简单地讲了一下自己的学习和学生工作经历，因为实在没有对口的经验，她补了一句：“我一直觉得医疗和教育是造福人类的长青行业，所以非常感兴趣，而且家里很多长辈是在医院工作的，但到我们这一代没有人学医了哈哈哈哈哈，所以如果能在医疗器械行业工作，也是挺好的！”说完她就有点后悔了，这是在说的啥呀，一面抬眼，Steven座位背后的墙上，挂着一个涂涂写写了很多东西的玻璃白板，字还怪好看的，以及这样白板上墙的办公室可不多见。
“好，那你看看这个。”Steven递上另一张A4纸，上面只有一些非常简单的信息，“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把这笔市场投入放在哪条产品线？”
“我觉得就放这个介入产品线吧。”何睦睦扫了一眼，稍微思索了一下就指了指纸上的一列数字。
“。。。为什么？”Steven愣了愣，追问了一句。
“因为这些数据看起来好像这条产品线的潜力和回报效率都更高一些。”何睦睦不假思索。
“哈哈哈哈，那如果我告诉你，这条产品线在国内可能只有一线城市的市场才能做，因为下沉市场价格没有竞争力的话，你会怎么选？”
“嗯。。。”何睦睦想了几秒，又指向另一列数字，“那我选这个，因为从历史表现来看好像这个产品线要么是市场规模比较大，要么是渗透率比较高，应该是公司的核心产品。”她一面心算着，一面一顿输出。
“好的，那我也介绍一下我自己，”听完何睦睦的一通乱拳，Steven笑着说，“我是清华的本科，哈佛的PHD，之前在麦肯锡工作了6年，去年刚到这家公司，去年的暑期实习生，也是你的师兄。”
何睦睦愣住，她一面心算着这工作经历背后的年龄惊讶于Steven的年轻帅气，一面又倒吸一口气，觉得自己噼里啪啦的表达方式在真正的学霸面前真的有点太小儿科了。
“所以你最早什么时候能来上班？”Steven笑着，整齐又白净的牙齿显得他的笑容更灿烂了。
“下周就可以，”何睦睦赶紧回答道，“不过，我还有一些假期的选修课在上，所以可能每周只能来2-3天。”
“我不care你在哪里上班，我要的是工作的结果。”Steven爽朗地回答道，“可以在学校工作，但是要保证结果，那回去等通知吧。”
说实话，这面试有点过于轻松和神奇了，至少是何睦睦之前所有的实习中都没有遇到过的面试方式，她懵懵地乘地铁回到了学校，一面在微信上跟室友如晶说着这个面试的题目有多神奇。
“天哪！这就是case study！！！！！”对话框里如晶发出了好些个感叹号，又补了一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
“啊。。。”何睦睦的心一沉，“完了，我这么蠢，该不会给学校丢脸了吧。。。”又加了几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你肯定是不能直接回答问题啊，一般你要提很多问题，补充和收集很多信息之后才可以作答的。”如晶很无语，但还是安慰着何睦睦说，“没事，下次再面类似的岗位就有经验啦，今天你回来我给你恶补一下！”
下了地铁，何睦睦一面在心里复盘着面试的全过程，一面懊恼着自己竟然毫无准备，怪不得Steven在第一次听到她的秒回的时候愣了一下，她突然反应过来，可能真的没见过我这么蠢的吧，真的是丢脸死了！想到这里，何睦睦连每次路过必买的奶茶店都没心情走进去了，埋着头匆匆溜回了寝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