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坊市一行
半夜。
呼噜伴着阵阵快要咳出心肝的咳嗽声，劳累一天的杂役皆在此刻沉眠，乍一看与往日不同的顶多就是空了几张床位。
但陈修心知，变化不只是走了几个熟识这么简单，数年来，白老把持下安稳平淡的黑风谷南三灵矿在赵茂到来的一瞬间就全变了。
有几个人回来的比往日更晚，一来，那眼神就不住的往其他人的口袋上飘，看起来还是笑闹着，但八成已经不在同一阵地。
往日里，吃过矿上供的餐食，众人还会热热闹闹的聊着各种关于仙的幻想，但今天，只有对未来的担忧。
大家伙也忽然不那么熟络。
这种环境让陈修浑身不适。
动身吧！
侧耳听着四周的动静，待所有人睡熟，陈修便翻身起来，紧了紧贴身的口袋，蹑手蹑脚的出了大通铺。
借着还算亮堂的月光，辨识手头地图，前往所谓黑市所在。
山风还带着热气，浇在头上却丝毫不显得舒适，陈修只觉得寒意从骨子里冒了出来。
黑市一行，风险和收益是对等的。
自己既有可能得偿所愿，也有可能被杀人夺宝，或被欺诈骗取一身灵石。
“总之，随机应变。”
轻叹一声，陈修不再迟疑，继续前行，自己的担忧完全不会发生也说不定呢，毕竟看刘秀的样子，大概也是在这个黑市中来往过好几次，他能平安无事，一定程度上也在说明着这黑市的可靠性。
黑风谷是依托在黑风山脉中的一处谷地，南北纵贯七十余里，宛如大地上被高修劈出的一道剑痕，狭长深邃。
而在东西两侧，在常年的风吹水蚀下也造出几十上百条大大小小的岩洞，小谷。
陈修此次的目的地，就在离开南三矿区向西北走去五里不到的一个小山沟中。
不多时，陈修抵达地图标识所在，一路平安无事。
细细遮掩面庞，陈修压住狂跳的心脏，奔着岩壁而去，根据地图所说，这岩壁是个低阶遮掩阵法，只管蒙头撞上去就行。
闭着眼睛往前一冲，半米不到的距离感觉跑了不下三五步，急忙睁开眼睛，这才发现眼前已经换了天地。
空中飞着几千只莹莹玉虫，为眼前不小的一片区域提供着光辉，黑市摊位中，已经有不少人在交易。
“八颗灵石？你逗我玩呢？”
“兄台，我这法印大全可是记载了不下于十种低阶印法，折合一个印法不到一颗灵石，你还想怎样？”
两个黑衣蒙面的高矮个低声议论着，难掩激动。
“但你也没说十一种法印里有四个都是小洁净印这种屁用没有的东西吧？”
“嘿！我不管，反正你都看了，谁知道你记住多少，交钱交钱！”
讨价还价，摊上纠纷。
黑市人不多，但都匆匆忙忙。
陈修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无人在意。
“十一种法术只卖八块灵石，看来我身家也不算低。”
四处寻找丹药摊位，走到黑市一角时，陈修被一地册子吸引了注意力。
【虞国修真界见闻】【刘道人修行笔记】【求仙随笔】
地上整整齐齐摆着十几本线订的册子，都是各种类似修行常识，见闻一样的东西。
陈修一看就移不开眼睛了，他类似的东西以前在坊市里见过，价格颇贵，勤俭如他，始终舍不得买。
问其他杂役呢，大家都当是杂书，没一个会买来看的，其中内容都是一无所知。
现在，自己一天到手六颗灵石……手痒难耐啊。
“道友，这些什么价？”
摊主本在低头研究着某种长条纸，听见陈修问价，抬眉看了一眼，声音平淡：“杂书，卖不上价，一块下品灵石五本。”
“五本?”
陈修心头倒吸一口冷气，坊市里类似的东西可是均价一颗灵石一本！
见陈修迟迟不回话，摊主笑了，猜测道：“道友不会是问剑宗的杂役弟子吧？”
“这就不能告与道友了。”
陈修蹲下身子，开始在摊位上挑选了起来，一块灵石五本，不买感觉小亏。
“哈哈，没事，在场五成都是你们问剑宗的杂役，你是新来的吧。”
摊主声线一变，听出些女声的味道，见陈修样子，也不管到底是不是，随口就说了起来。
“也只有你们会对黑市物价震惊了，但这才是正常价格。”
“咱们小修小道，可不会和正道巨擘一般想方设法的盘剥门中弟子。”
“欸，你想离开问剑宗吗，姐姐给你指一条明路。”
越说，陈修本来没什么波动的表情就越是微微拧巴，女子虽然没有明说，但言中之意就是问剑宗不要脸到坑杂役，坊市里的物价虚高不少。
但也曾见过散修在坊市交易啊？难不成是见人下菜碟？
好了，有这一次，陈修顿时觉得自己以前觉得什么踏实工作就能出头的想法，跟弱智似的。
你越努力，宗门盘剥起来越爽利！
对女摊主关于离开问剑宗的路子，陈修没什么反应，只是指出五本书说我要了。
随后交灵石告退，这女的太健谈，虽说看不出是有恶意的样子，但陈修还是觉得远离为妙。
“欸！你这小修！算了，姐姐我最近在研究符箓，下次开市记得来光顾哦！”
好不容易开张，女修心情不错，便喊了一声，但陈修离去的背影没有丝毫停顿。
搞得女修尴尬万分。
头一次见这么警惕的家伙！
“不过警惕是好事，往往警惕的人才能活得更久……”
女修轻轻一笑，继续埋头研究起了符纸。
揣好书册，在黑市四处寻觅，很快陈修就得偿所愿。
在山谷最末找到了一个被四五人围住的摊位。
老远就听见有人嘟囔着。
“道友，你确定这凝气丸比黄龙丹更有效？我可从未听过这名头。”
旁边立刻有人反驳：“你知道个蛋，黄龙丹是好，但价格高昂，对于我等凡人，还是多吃凝气丸先将灵机凝成法力再说。”
“道友这就不地道了。”
“凝气丸是适合凝聚灵机，但可不一定更适合，黄龙丹好歹药性温和不容易出事，你吃贪便宜吃凝气丸……万一其中丹毒多些，可就难说喽……”
“……”
摊位中摆着灰绿两色玉瓶，四周围着的人各执一词对其争论不休。
其中有凡人，听话音也有练气低阶的修士，就是不知为何那些凡人对修士没有敬意。
陈修也是面露好奇，这凝气丸，的确是头一次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