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茶杯
随着门德尔松那首著名的《婚礼进行曲》响起，宴会厅的大门再次拉开。
一身白色婚纱的毛昀静和西服革履的沈宏斌两人缓缓走来。
大厅内掌声雷动，仿佛刚才姚富贵被带走的事没发生过一样，人们注视着礼台上的一对新人，不论是否真心，都送上了属于自己的嘱咐。
朱豪承不动声色，注视着台上的毛昀静，眼睛滴溜溜地转着，面带微笑，不知想着什么。
桌上的三女表情各异。
金美庭看着一身婚纱的毛昀静明显是在憧憬，虽然知道朱豪承不可能给自己一个婚礼，但女人心中的渴望，还是在此刻被激发了出来。
秦淑敏还是刚才那副看戏的架子，撇头观察着朱豪承的反应。
她这几天凭借和金美庭一起扛过腿的交情，两人之间的关系缓解了很多，大致打听出了朱豪承和毛昀静之间的事，心中正在好奇朱豪承此时的心情。
只是看着朱豪承平淡又不露声色的样子，秦淑敏觉得有几分无趣，转头专心看起了婚礼。
思绪也在不知不觉间飘了起来，把自己代入到了毛昀静的位置，脸上渐渐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将冷艳的五官中和了一些。
但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还没一会，秦淑敏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浅浅地“哼”了一声，又恢复了刚才冷淡的表情。
柳晴雪则还在评估刚才的消息对公司和自己的影响，对婚礼本身并没有太过关心，同时好奇，朱豪承到底让沈怡冰去干什么了，这么半天了还没回来。
“真是金童玉女，璧人一对啊。”
台上，主持开始了惯例的串词，毛昀静多日未见，脸色明显变差了很多，尽管有浓妆遮掩，却还是能感觉得到她的憔悴。
她此时正机械的笑着，脸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勉强，直到不经意间瞥过一眼，瞳孔陡然放大。
“那边那位是李行长，如果你一会乖乖的，我会把他引荐给你的父亲。”
沈宏斌也注意到了毛昀静的异样，压低声音朝她耳边说道，眼神却早已克制不住地往她胸前看去。
毛昀静却对沈宏斌的话毫无反应，还在死盯着那个方向，死盯着桌上的那三个熟悉的人。
沈宏斌对毛昀静的反应有些不喜，刚想在开口警告她一下，就突然看到朱豪承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后，举起了杯，隔空敬了过来，同时开口好像说着什么。
只是可惜距离太远，沈宏斌也不会对口型，猜不出朱豪承的意思。
但他还是脸色一喜，以为有了刚才的事，朱豪承是在祝愿自己，没放在心上。
而毛昀静的身躯却猛然震了震，陷入了失神之中。
“朱总认识毛家的这个女儿？”
此时，李庆元再次搭话道。
“有过几面之缘，也算认识吧。”
朱豪承淡淡地答道。
李庆元却沉默了一下，他回头看了一圈桌上的众女，摇了摇头，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不知朱总对刚才的事怎么看？”
“刚才的事，刚才的什么事？”
朱豪承笑道。
李庆元愣了一下，不知道朱豪承是在托大还是在装傻。
“东南开行的事。”
“好事啊。”
朱豪承简单地回了一句，不愿多说。
确实是好事，对自己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无奈，李庆元只好把话挑明了讲了。
“朱总收购华商银行的股份也是为了在东南开行这事里面掺一脚吧？”
这是李庆元刚才思考了许久之后得出的结论，朱豪承很可能已经知道了名单！
所以才会选择这个时候收购华商银行的股份。
“李行长为什么这么想？”
朱豪承笑问道。
同时，李庆元也笑了起来，他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眼神仿佛确信自己已经将朱豪承的目的看透了一样。
“事情到了现在，我们不妨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朱总在华商银行这种状态下，仍选择大规模购入它的股票，肯定是有所图的。”
“虽然我不知道朱总是怎么知道的最终名单，但那是你本事大，我也佩服。”
“但现在，事情挑明，朱总再装傻可就没意思了。”
“哦？”朱豪承似是也有了兴趣，示意李庆元继续说下去。
李庆元将茶杯放回桌上，轻轻拢着盖子。
“朱总，你我都是明白人，都能看到蛋糕有多大，你能选择现在挤进来，是你的本事。但这依然代表不了什么，百分之五的股份太少了，我和沈家稍稍动些手脚，你就什么都得不到。”
“那李行长的意思是？”
朱豪承听出了李庆元话里有额外的意思，而李庆元此时眼中却突然精光一闪。
“不如这样，你我合作，把沈家踢出去如何？”
“把沈家踢出去？”
朱豪承“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把沈家踢出去！之后华商银行由你我做主，这块蛋糕由你我来分！”
这才是李庆元的目的，从沈俊强被抓走开始，他就不止一次地思考过，要不要寻找一个沈家的代替，但华商银行内部没有合适的人选，自己跟沈家的重合利益又太多了，这个想法就被他先放弃了。
而现在，朱豪承出现了，一个强而有力的外来者，刚好在华商银行内部寻求利益，是他最合适的人选。
最初李庆元没想到这一点，觉得朱豪承这个外人可能靠不住，还想着以沈怡冰为纽带，扶持柳晴雪上台，逐步取代掉沈家在华商银行内的影响。
但刚才，姚富贵的事让他认识到了一点，朱豪承比他想的强多了。
对方有能力彻底除掉沈家，而且也表露出了足够的野心，刚才给沈宏斌的电话说明了这一点。
可怜的沈宏斌还以为自己是在向李庆元揭发朱豪承的野心，却不知道，这反而成功启迪了李庆元放弃掉沈宏斌，让朱豪承代替沈家的想法。
既然朱豪承有足够的实力，也有足够的野心，除掉沈家的时候，甚至不需要自己在面上出现，那还留着沈家干什么？
直接跟朱豪承合作不好吗？
于是，李庆元便提出了这个建议。
“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想法。”
朱豪承笑着应道。
李庆元决定和沈家闹翻，确实让朱豪承小小地吃了一惊。
他决定给李庆元一些希望，多看一会儿乐子。
李庆元从容地笑着，又抿了一口茶。
“朱总既然也有这个想法，那么就应该明白，在华商银行内部，没有我的帮助，你是无法完全掌控的。”
“而且东南开行那边，也都是我在出力，走得我这边的关系。我能让华商银行上这个名单，自然也就能让它下来。”
“朱总明白吗？”
李庆元将自己已然空了的茶杯再次放回桌上，然后推到了朱豪承面前，又有眼朝茶壶的方向撇了撇。
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要朱豪承来倒这杯茶，也是要让朱豪承明白，之后在华商银行内的主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