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战斗的意义
“师父……林姐姐说的对，仙途若无了‘我’，便没有未来，徒儿的‘我’，便是大师兄。”
柳尘烟沉默了片刻，终于将一双水光莹莹的眸子看向了余风霜，其中目光，无比坚毅。
“但倘若你要伤害他，徒儿自然会跟师父离开，只是未来……徒儿只怕也难成大器。”
“或许，老夫应该逼你，苏山主，将你的面具取下，看看你究竟是不是老夫的逆徒，最好能断绝了老夫爱徒的妄念。”
余风霜的身体再次覆盖上四色波纹，幻剑一转，看向苏洛明。
“余宗主可以试试。”
苏洛明也不去取剑，两手一摊，显然不准备乖乖听话。
柳尘烟却取出长剑，贴上黄符，直视着余风霜。
“好，好。”
余风霜身上的波纹一闪而逝，一个挽手，幻剑也消逝空中，只有身边鼓动着的清风，带着他径直离去。
方才一战，余风霜似乎道心震颤，却在走之前，仍旧记挂自己的徒儿几分，倒令苏洛明对他颇为改观。
“哈哈哈，苏山主好手段，竟然连余宗主金丹中的四灵护身法都逼出来了。”
知道自己的老对手心中一定不好受，林成进直到余风霜的背影消失，才大笑着称赞苏洛明。
“阳魂于我金身门无甚大用，与余宗主相争，只是身份之故罢了。”
“这么说，我可以直接将所有阳魂取走了？”
林成进再有道行，也一时说不出话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不自觉之人。
“道门中总有人认为炼体法的修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想着拳脚相交，这是一种误解……”
“林宗主，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这些描述的对象是我的话，那就是事实了。”
“你不需要赢我，只需要认认真真、切切实实地与我切磋一次，属于金身门的那部分阳魂便可以交给你。”
林成进动动脖子，摇摇肩部和手臂的关节，已经开始热身了。
“林宗主倒是个性情中人。”
苏洛明竟也松起筋骨，却不拔剑，仿佛他也是个炼体法的修士。
“哦？我已看出你既修神兵法，又有借物法，莫非，山主连炼体也有涉及？”
林成进轻笑一声，倒是更有了兴致。
炼体作为道门最直接的一脉，向往的便是拳来交往间，心神交错，若苏洛明亦有炼体修为，自然大妙。
“炼体一法，在林宗主面前自然不堪一提，但近身搏斗，贫道也是熟悉得很。”
苏洛明的确还未入门任一炼体法门，拼斗肉身坚韧，自不可能是林成进的对手。
但若只是辗转腾挪的技艺，他在以剑指做神兵时也是用惯了的。
“原来苏山主是这意思，林某明白了，那就请苏山主接招吧！”
林成进自然明了，三四步踏出，已经迎面一拳螺旋捣来！
苏洛明不避不让，手掌竖切而下，正中林成进的手腕。
这一拳被手刀一偏，钻入了苏洛明蓄势等待的左手之中，五指合拢，已经捏住！
林成进轻笑一声，竟左足一点，以右拳为轴，身形旋转，右腿高高飞起，猛然向着苏洛明的颈窝劈下！
苏洛明左手悍然不懂，深深钳制林成进的左手，右手迅疾到位，以小臂生抗住腿劈片刻。
随即右足抬起，一脚蹬去，将林成进和自己的身位拉开，趁机双指并拢，右手剑指划过林成进尚在空中的右腿，一道剑痕已在覆盖金箔的腿上留下。
“林宗主，便以此为界如何？”
苏洛明言语含糊，林成进却听懂了，他的意思是，两人的修为就控制在这剑痕和金箔的强度。
有了此界，林成进立时便知道该发力到何等程度，大笑一声，气势抖升。
“我金身门向来光明正大，苏山主且看好这一招。”
林成进双腿岔开，马步而立，高喝一声，晃眼间，仿似多生四臂，六臂上俱似金粉涂抹，熠熠生辉。
比起方才宛如金铸的臂膀，这显然已是收力了。
“苏山主，林某来了！注意你的胸口！”
林成进扑到苏洛明面前，六条手臂同时轰出，却又轰在同一点上，正是苏洛明的胸口位置！
金身门这位宗主，倒是真的光明正大，他这六拳一点，只有微不可闻的先后差别，六拳的劲力全数汇于一点，竟隐隐有爆炸声密集响起！
劲力加诸，连虚无亦被引爆！
猝不及防间，苏洛明只来得及一掌接住，强大的劲力瞬间爆发，苏洛明站立不稳，索性重心向后一倒，却在空中翻了个跟斗。
噼里啪啦作响，林成进的六掌劲力竟然顺着苏洛明的掌心经脉涌入体内，真如蛮牛冲关隘，势若破竹，其声响亮，令一边掠阵的林白君几乎就要冲上去确认苏洛明的安危了。
出乎意料的是，林成进竟然也是满脸惊骇之色，这一招他炉火纯青，手上劲力最多也就冲破明心境的修士掌心到肋下的经脉，在胸前就会引爆，这便是让苏洛明注意胸部的原因。
总而言之，一通到底，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多谢林宗主。”
苏洛明微微一笑，的确是他用荒莽之息令自己的经脉打开，这才让林成进的劲力不至于在经脉中引爆，而是直接打通了自己的周天。
“来吧！”
苏洛明仿佛被林成进的好斗感染了，大喝一声，如林成进一般马步拉开。
自他两边上臂关节处，忽然涌出了两股荒莽之息，两股气息逐渐凝实，竟然也化作了全新的手臂！
“林宗主，贫道用借物法勉强模仿一下，您不会见怪吧。”
“求之不得！”
林成进大笑起来，他无数次幻想过自己的弟子中会有一人能像自己一样，增生四臂，六拳对轰，只是没想到首先遇到的，竟然是一个其他道门的修士。
但，只要能有人这样与他一战，就足够令他兴奋了，不管是谁！
两人中间仿佛存在一张镜子，两人动作一模一样，六只，不，十二只手臂，狠狠地轰在一起！
“这便是战斗的意义啊！”
“废话少说，继续吧，林宗主！”
无数拳锋交错，无数拳骨对撞，男人与男人挥洒汗与鲜血，便是战斗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