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自有道友为我正道
“你说是吗，剑仙传人？”
在身形消散的最后一刻，顾飞宇忽然回首，看着苏洛明，随后，他手中的凡剑抛了过来。
苏洛明伸手一接，此剑已不像方才一样穿身而过。
“愚蠢，难道有人不用荒天剑，要用你这凡剑？”
顾飞宇虽然已经消失，但黑衣人仍然不放弃嘲讽他。
在胸口留下的一剑伤，已令黑衣人出离愤怒。
作为当事人的苏洛明并没有管黑衣人说什么，他只是掂了掂手中的这柄凡剑。
凡剑由大荒剑息构成，但并不单纯是剑息，更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解下腰间的荒天剑，看了看，忽然丢给了一边的林白君。
“你师父的剑，你暂且帮我保管。”
而此时，黑衣人胸口的伤口竟然肉眼可见地开始生长肉肢，继而彻底愈合。
“世间竟真有这般愚蠢的人，一日间还让我遇到了两人，有趣，有趣。”
黑衣人重新站起。
“年轻人，有心是好，但你是否有些不自量力了？”
“你不过明心修为，自己的道心还未彻底找到，又何苦为了他人的岔心，搭上大好的前途呢？”
“况且，就算在这里将这身残躯摧毁，又能如何呢？这是方才那顾飞宇的身体，于我根本无关。”
“我们登仙途，为的便是求生路，他不甘天命，硬要做那荒天剑仙的传人，落得如此下场只能说是咎由自取。”
“这样，真的值得吗？”
黑衣人手中的荒天剑一挥，便有一个自己在苏洛明身周产生。
无数个黑衣人接连冲出，世间所有的剑招，似乎都由他们一个个演出。
他们从四面八方向着苏洛明不断地冲锋，直接将他完全吞没。
“你心痴愚，实在怪不得我，但我知道你还未身死道消，不如你求饶一句，我便就此放过你。”
黑衣人似乎泛了好心，还在苦劝着苏洛明。
意外的是，和苏洛明一道的林白君、楼故梦两人却丝毫没有关心被淹没完全看不见的苏洛明，而是定定地看着黑衣人，仿佛……
在看着一个可怜虫。
“世上只有一种人，在决斗的时候喋喋不休。”
忽然从众多黑衣人的包围中，传出了一句话。
是苏洛明的声音，镇定、文静。
“就是恐惧的人。”
“而恐惧，就会带来失败。”
一柄撼天巨剑，自地面疾速升起！
不过一柄凡剑，却顶天立地。
此剑一开，周遭无数的黑衣人顷刻被震开，随后消失不见。
继而，连这柄纵贯天地的剑也消失了。
“今日，是你输了。”
“一柄凡剑，便可胜你。”
苏洛明提着凡剑，向前一步。
黑衣人想要退，明明身边丝毫没有任何灵力的痕迹，却一步也退不了。
他只能挥动手中的荒天剑，却也没有新的黑衣人出现。
就这样，苏洛明一步一步走进黑衣人，徐徐举起了手中的凡剑。
凡剑一击，被荒天剑挡了个正着，却在荒天剑上留下了一道缺口。
第二剑、第三剑，缺口越来越大。
……第七剑，荒天剑猝然断裂。
凡剑刺在黑衣人的胸膛上，方才由顾飞宇亲自刺入的位置。
这一战，在当时就已经结束了。
苏洛明所做的，不过是让顾飞宇重回正道。
“自有道友为我正道。”
这是顾飞宇赠与苏洛明的剑上铭刻的。
“不，这不是道，这不是仙道正统！”
剑入一寸，黑衣人无力地咆哮着。
“我不承认，我绝对不承认！”
剑入三寸，粗糙的嗓音渐渐无力。
“多谢道友。”
剑入一尺，整柄剑缓缓消散、渐渐融入了这个残缺而破旧的身体之中，粗糙的声音重复清明。
“明明，明明就差一步，就差一步！”
“荒天剑现，剑仙再临！”
“只差一步了，却输在这里，我不接受，我绝不接受！”
林间回荡着最早与顾飞宇对话的声音，他的力量，被彻底驱出了顾飞宇的身体。
他真的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但变数，在此时出现！
似乎是感觉到夺回了身体的顾飞宇正在逝去消散，柳尘烟的双眼猛地睁开。
正对上了顾飞宇一丝不舍的眼神。
“师兄……师兄！”
旧日的一切回忆在柳尘烟的脑海中炸响。
那些温柔的目光、坚定的眼神，和他离开她时的哪一句。
“迟早有一天我会回来，那时候，人们对我的称号就会是‘剑仙传人’，师妹，你相信吗？”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说出当时那个答案。
这样，她或许就不会站在这里，触摸着他，感受着他的永远离开。
“不哭了，师妹。虽然没人会称呼我为剑仙传人，但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算是真正得到了他的传承。”
顾飞宇的声音逐渐飘远，他的身形也在逐渐消失。
“难道……你就不想真正地感受到，剑仙的力量吗？”
仿佛恶魔的声音，在林间回荡着，在顾飞宇的脑海里流连着。
被斩断落地的荒天剑震鸣着，诱惑着他曾经的主人。
“只要你取走种在她体内最重要的一丝剑意，你就能即刻获得荒天剑仙真正的传承。”
“有了剑仙的传承，你崩溃的身体和溃散的神魂一息之间便能复原。”
“手握荒天，转瞬登仙，如此机会就在你的面前！”
顾飞宇抬眸抬手，手中无剑，却有剑气，将漂浮空中却没有形体的一丝神魂斩却。
聒噪得很，不知道自己赶着投胎吗？
“师兄，他说的是真的吗？”
顾飞宇低头，却发现自己正在消散的身体染上了些红色。
是鲜血，飞溅而来的鲜血。
半截剑身被握在一只玉手中，手中鲜血缓缓低落。
但飞溅的鲜血，却是从剑刃上来而来的，自玉手主人的脖颈而来的。
柳尘烟知道，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比自己快得多。
要成功，只能出其不意，只能绝不犹豫！
半只荒天剑的剑刃，抹在柳尘烟的脖颈之上！
喷溅而出的鲜血，浇灌在顾飞宇的身体上！
柳尘烟的双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悲伤，唯有——
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