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腹中
王东鸥并没有跟着两人一起行动。
对他来说，已经得到了过去十年，最想要得到的东西。
林白君也劝他，该继续自己的生活了。
只是他似乎还有放心不下的事，一拱手，就望着南边去了。
“你觉得，她去荒天剑庙，是否与师父放在那里的秘密有关？”
路上，林白君看起来似乎有点没话找话。
荒天剑庙近几年无人参拜，都破败成那个模样了，若不是因为那未知的秘密而有了变故，为何楼故梦从来没想过去剑庙祭拜自己的救命恩人呢？
但苏洛明还是回答了。
这一路又是一日之遥，不讲点话，苏洛明真就感觉自己像回到了在青山之中游魂的日子。
“多半是的。”
“这姑娘神神秘秘的，之前还跟我定下半月之约。”
“估摸着她都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到我。”
苏洛明索性将半月的约定都跟林白君说了。
女人总归更懂女人一点。
反正自己是猜不出来。
林白君却注意到另一件事。
“之前那些山坳村的村民你没有办法，但是她却有主意？”
“一滴精血就将那么多村民都给救了？”
林白君越想越觉得其中透露着奇诡。
被道门围攻的魔道，费尽心力，损耗精血，就为了救这些凡人？
“嗯……魔道手段看来有些门道，不过有一个人或许知道。”
沉吟片刻，苏洛明忽然想到了一人。
“楼姑娘，我还有些要事，多等我一日。”
不加迟疑，苏洛明立刻拿起传语令牌把话传过去了。
“……好。”
极度漫长的沉默，连苏洛明都以为对方懒得理他，没想到最后还是得到了楼故梦的应承。
这多的一日，苏洛明要去找一下云镶玉。
他刚才想到的人，自然就是云镶玉。
荒谷村被妖患倾覆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了，那时候云镶玉就是修道之人，她或许可能知道一些其中详情。
她之前就有意跟着自己，只说乱葬岗有些东西要收拾一下。
这都好些日子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云镶玉收拾得怎么样了。
从新崖山往乱葬岗，也就半日的行程，苏洛明简单跟云镶玉交代了一下云镶玉这鬼物的过往，也就到了。
到得乱葬岗，一向沉稳镇定的苏洛明，都有些被惊到了，眼睛眨巴眨巴，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场面。
修道人都有共识，自视境之后就可以看到天下鬼物。
可苏洛明来时便已经是自视境，到如今见过的鬼物加起来，可能都没有今日一眼见到的多。
都说乱葬岗多鬼物，但往往也是道门格外重视的地方，像云镶玉这种见人下菜，又不伤人性命的，睁一只闭一只眼也就算了，一旦有大的鬼患灾难出现，那道门可就倾巢出动，所以乱葬岗的鬼物更倾向于利用阴气，而非活人的阳气修炼，当然见不到特别大的声势。
可如今苏洛明眼前密密麻麻，似乎所有葬在这里、生在这里的鬼物全都出来了。
“青山之中，是我们的归处。”
“今日奉青山，明日登极乐！”
在众鬼之中，是身穿轻衫，玉体半露的云镶玉，她正口中念念有词，引导着众鬼齐声诵读。
“我主，你来了！”
一回眸间，云镶玉就看到了眼皮乱跳的苏洛明，她也不顾众鬼对她的拥护，当空就腰身下压，跪在当场。
“此处汇集一百三十二只大小孤魂，皆愿归心青山，共奉我主！”
云镶玉好听的声线满是自得，众鬼听得她的话语，纷纷学着她的模样，齐齐跪下，高呼我主。
云镶玉嘻嘻一笑，这青山第一门徒的位置，她是志在必得。
“这是……？”
林白君一会看看云镶玉，一会看看苏洛明，脑门上是大大的问号。
“怎么回事？”
苏洛明也没想到其中关窍，云镶玉这是在讨好自己？
问题是这么多鬼物，给他有什么用呢？
云镶玉是许了大愿，自己才能在梦演中用她的寿元，这些鬼物人人许愿，愿愿都要实现，这不是要累死自己？
何况他总觉得，这种大愿，势必没有那么简单。
“这……”
云镶玉抬起头，方才看到苏洛明身边的林白君，她的话一下中断了。
苏洛明已明白了云镶玉的顾虑，他瞅了林白君一眼，笑了一笑：“你只管说来就是了。”
云镶玉眼珠一转，还是没有说出来。
苏洛明恍然大悟，转头对着林白君：“林姑娘，可否请你暂避片刻。”
“道门中，谁敢说自己没有秘密呢？我自当回避。半个时辰后，我再回来。”
林白君向来识得大体，只是跟苏洛明待得久了，连这些最基本的道门共识都忘了，既然苏洛明开口，她也不多说，自管离去。
云镶玉眼神一瞟，已有一只鬼物跟在林白君的身后。
“不必如此，林姑娘不需如此防备。”
苏洛明信手一抓，大荒剑息已经将鬼物的后领逮住。
“谨遵我主。”
云镶玉又是一拜。
“你我二人之间，不必如此吧。”
“叫你一声主人还不愿意，真是不懂情趣。”
云镶玉轻轻一笑——
她死时不过二十不到的岁数，成为鬼物后时间总是昏昏沉沉间就过了，论心智，她也就比少女成熟一些，方才更多的是少年人的玩笑心态，在她心里，也没把自己视作苏洛明的奴仆。
云镶玉说完，已经飘然而来，右手轻轻搭在苏洛明肩上。
【青山眷属渡山主入青山，是否消耗凡灵寿元一载进入青山？】
脑海里突然跃出的信息，苏洛明早有准备。
他盘腿坐下，调整内息，这才在心里应许。
与之前每一次进入青山不同，这一次，没有那么些面板出现。
而他所在的地方，看起来是在青山的某个一线天中。
抬头看去，透过一条横亘头顶的裂缝，能看到外面的烈日骄阳，如此耀眼。
而云镶玉就在他身畔。
“当时你入青山，我就在这里，此处阴气满溢，又有天顶一丝纯阳气，正是我们鬼物修炼的绝佳场所。”
“而且……”
“阴阳相济……”
云镶玉伸出自己的手，在骄阳烈日中，这只手臂竟然渐渐有了血气，不复幽蓝！
“我们能再次修出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