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自然遵命,一字一句照抄。
看着我的字,太子英眉蹙起,
「你这字,真是浪费了我的徽州狼毫、儋州砚。」
救命!我只是暗探,用这上好的笔墨,岂不更令人生疑?
见我急得冒汗,英明的太子终于也想到了。
「临风,取一截烧焦的木棍,一件旧衣。」
我暗舒一口气。
「威字一撇再长些,」太子弯腰提笔,在我的大字上画圈作注,「还有,把她的包袱带到我寝殿。」
东宫的金丝楠木床,为什么我感觉比下人房的大通铺,还窄?
我攥着锦被,浑身僵硬,紧贴床沿。
屏风一侧,男人出浴,只单着一件丝绸里衣,胸口大敞。
他翻身上床,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到我手背。
诶,凉凉的。
早已入秋,太子竟用冷水洗澡?
「美人,让孤好好疼你~」
他浑身滚烫,脸颊酡红,像是沸水里焯熟的苋菜。
「殿下,莫不是烧糊……」
食指点我唇,他在我耳边低语:「春天夜里的猫儿叫,听过吗?」
我懵懂点头,后厨总有野猫偷食,那声我有印象。
「你叫几声。」
「喵呦~哎呦~哎呦~」
我识字不大聪明,但猫叫学得倒惟妙惟肖。
耳边呼吸声变粗,太子像煮熟的龙虾,弯曲着身子,下身和我隔半臂距离。
寝殿外,似乎有窸窣响动。
不久,侍卫如风闪身入殿。
「尾巴已经走远,禀报他家主人去了。」
堂堂东宫,真不安全,竟齐聚各方探子!
「你和房梁上的阿火,都下去吧。」
「是,」只见梁上一团黑影落下,利落离开。
「殿下!您不会要假戏真做吧?」如风紧握手中佩剑,对我充满戒备。
感谢风哥,这台阶我顺势而下。
「那奴婢告退——」我撑肘起身。
他手臂一展,将金丝龙凤锦被往我身上盖。
「我的女人,以后自然在这睡。」
夜里,我被他折腾得睡不着。
每半个时辰,他都要用冷水冲凉。
「殿下既然被下了催情药,为何不……」心如擂鼓,我小心贴上他的滚烫。
清白算什么,我要活下去,哪怕用身体攀靠山。
「再等等,现在不是时候,」他喑哑着嗓,身下发硬,勾着背下床。
烛光掩映,他的黑影摇晃。
再回来时,神智清醒不少,空气中隐隐有股血腥味。
「睡吧~」他的脑袋靠近,和我共用一个枕头。
呼吸可闻。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倘若我对他没用,那我还能活多久?
他叹息,「既然你睡不着,那我便问几个问题。」
「奴婢绝不隐瞒!」
看吧,我还是有用的。
淮安王这么多年的经营,我多少了解一些。
「姓名。」
「春兰。」
「我知道,这是王嬷嬷给你取的名字,你的真名?」
他墨色眼眸深似海,潜藏暗涌。
「奴婢姓应,名小七。」
「小七,记得自己的生辰?」
我摇头,早年家乡水患,阿娘领着我一路乞讨,只掰着指头,算济善堂放粥的日子。
阿娘说,活下来,每日都是生辰。
他伸手,指腹抚过我脸颊,长年习武结成茧,触感粗粝。
我的脸是干的,这些苦都已过去,不值得掉眼泪。
「小七可知我的表字?」
「奴婢不知,也不敢直呼殿下名讳,」即使横卧在床,我习惯性屈膝行礼。
他的腿顶住我膝,在我耳边吐热息,「没人时,唤我子衡。」
一声声子恒,打破禁忌。
我的心,如装在竹篓的鱼,狂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