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诡异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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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工

在这暗无天日的石洞内挖矿,并非是个轻松活儿。

矿洞的侧壁大都是凝实的实土碎石,锋利尖锐的镐头挥下去,也只能挖下一小抔,震得人虎口微微发麻。

更麻烦的是矿壁中大大小小的石块。

要么将石头周围的矿土掘开,然后将其搬走。稍大一些的,就用石凿慢慢撬开一排启口,随后铁撬子将之一分为二。

若是遇到坚固无比的巨大石壁,也只好绕道而走,白白浪费不少力气功夫。

挖出来的土石,还得用竹编的簸箕装盛好,一步一步挑出矿洞外,倾倒在专门指定的地儿。

苏道当下的这具身体,也称不上有多壮实,大半个月吃不饱饭,又一路颠沛流离,对于这等体力活着实有些吃不消。

反倒是做惯了农活的王庆生,年纪虽小些,却是动作颇为麻利,一柄铁镐挥动得行云流水,很快便熟练地挖了起来。

那动作架势,已经不比其他矿工慢上多少。

“呼……”

苏道只坚持了大半个时辰,就已经被累得气喘吁吁,近乎力竭,双臂酸痛,浑身早已被汗水打湿。

见他握住铁镐的双手发抖,一旁的王庆生便开口说道:“苏大哥,你先歇会吧。”

苏道叹了口气,没有再硬撑,也不顾脏兮兮的环境,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郑老三偶然瞥见这一幕,暗自摇了摇头。

这书生身子骨也太虚了,在这矿洞呆上十天半月,怕是命都得搭进去半条。

更何况,若是不能完成指定的活儿,那群如狼似虎的矿监司可不是什么善茬,饿几顿饭都算是轻的,有的是手段让人生不如死。

像这样的例子,他郑老三已经见过不少回了。

用矿上的规矩来说,这里不养闲人,活干不好的,那就不必浪费粮食了。

不过,过了半晌,当郑老三再次看向苏道这边时,却见他已然结束了歇息,又重新拾起铁镐吃力地挥动了起来。

“这小子,倒是有股拼劲儿。”

郑老三暗自点头,对其印象稍有改观,但也仅此而已。

就这样停停歇歇,干了将近三个时辰,苏道硬是咬牙坚持了下来,总算是挺到了收工的时候。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从矿洞内踏出,颇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不像在矿洞内那么压抑沉闷。

此时,外面已经是夜幕降临,天黑一片,估摸着将近戌时三刻。

远远可见,在下方开阔的山谷之内,屋台楼影朦胧交错,灯火之光点点闪烁,如同萤火星空,别有一番意境。

然而劳累了大半日的苏道,却是无心欣赏这般夜景。

他感觉双腿犹如灌铅一样沉重,几乎被掏空了所有力气,一身狼狈。

由于大半天没有米食入肚,只能以水充饥,饿得头晕乎乎的,连开口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那被称为李头儿的疤脸大汉,前后转了一圈,细细清点了一番人数。

加上今天刚来的苏道二人,甲字九号矿洞的矿工拢共二十三个,都是青壮男子,皆聚在于此,一个不少。

随后,众人便打起火把灯笼,借着微弱的月光,从山间小道蜿蜒而出,向着下方的峡谷而去。

对于队伍中新来的苏道二人,其他汉子顶多瞥来一眼,神态漠然,并未过多在意。

在这黑矿之内每日劳累,无一不是身心俱疲,哪里还有多余的劲儿去多操心他人,事不关己才是常态。

随后,甲字九号矿洞的二十几号汉子,来到了一间堂屋门前。

而在大门两侧,挂着数盏明晃晃的油纸灯笼,其上皆用毛笔墨汁勾勒着食肆两字。

一股夹杂着烟火气的浓浓饭菜香味,隔着老远飘了过来,钻入鼻间,让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的众人直咽口水,肚子一阵咕噜咕噜响,连眼睛都好似泛起了绿光。

在门前排队等候的,不止有苏道他们这些,还汇集着其他几个字号矿洞的汉子,加起来近百来人,黑压压一片,吞咽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如同一群嗷嗷待哺的鸡仔。

只见一名吃得脑满肥肠的光头胖子,掌勺师傅打扮,穿着一身短衫布衣,腰间系着油乎乎的围裙,手里提着一柄锅勺,从里面慢悠悠地走出。

而在他的身后,七八个戴着青帽的帮厨小厮,则是小心翼翼地,先后抬出了几口厚重的大铁锅。

那满满几大锅煮好的饭菜,正冒着热乎乎的白气,馨香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更何况是干了一天重活的矿工汉子们。

顿时人群微微躁动,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恨不得抢上前去,恶狠狠地吃席。

见此,那光头大胖子将脸一横,用铁勺用力敲了敲一只木桶,发出咚咚咚的沉闷声音。

“他奶奶的,饿死鬼投胎啊?!”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排队候着!”

几声大嗓门吼下去,当即让众人老实了下来,忙按平日里的顺序站好,拿着各自的碗盆,在堂肆外排出几条长龙。

苏道和王庆生两人,也捧着一只黑乎乎的陶碗,随着甲字九号的矿工一起等候,

大约一盏热茶的功夫,那挥动的锅勺,可算轮到了他们这里。

“面生得很,打哪来的?”

一旁立着的光头胖子,那圆溜溜的小眼睛微微眯起,借着火光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略带着几分审视。

身侧的疤脸大汉忙开口解释:“矿上收了一批新人,他们两个分俺这队里来了,刚上了半天工。”

胖子看了看他们的腰牌,这才点头,冲着苏道二人沉声说道。

“既然如此,按矿上的规矩,这半个月食份就不扣你们工点了,好生干活吧。”

说罢一挥手,几个青帽帮厨开始挥勺分餐。

七八两白花花的粗粮米饭,一大勺猪油杂菜团,一个杂面窝头,不多不少地盛落在了碗里。

这样一顿伙食,在这大灾之年已经算是难得一见了。

苏道虽有些许疑问,但还是压下心头,伸手拍了拍王庆生的肩膀。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二人学着其他汉子的模样,摸黑寻了个土坎角落,蹲坐着埋头干饭。

月色灯火之下,众人呼噜噜的吞咽声,响成一片,好像是猪圈进食,风卷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