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湖君
石桥覆雪一指深,无鸟兽足印,亦不见人迹。
蒲令元看着这桥,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眶突兀一红,便把师父的骨灰洒向了湖边。
“令元兄弟,你这是作甚?”赵念北想拦,却为时已晚。
蒲令元强忍悲痛说道:“师父说了,这天湖的水最具灵性,乃是铸剑的上上之选。若有一天他身死,便将他葬到此处。”
姜景行第一时间没有去看蒲令元,而是在看李神通的表情。
他的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仿佛死的只是一个蝼蚁。
“本王深表遗憾,今后你在京中遇到什么难事,本王允诺帮你一次。”
姜景行这才看向蒲令元,对他说道:“该上路了,既然要学武,就先练根基。”
说罢指了指胯下的白素素说道:“先从观察虎的行走练起吧,等过了桥我就传你心法。”
赵念北有些期许地看向姜景行说道:“二弟,不如届时你也传授我一些心法?”
这眼神看的姜景行心中恶寒,只得先行答应下来。
李神通第一个上了桥,随后是姜景行骑虎上桥,后面跟着蒲令元,赵念北殿后。
四人一虎刚上石桥,便觉一阵凉风吹来,微微发寒。
“姜大人知道吗,据说上古年间就算是一只蟾蜍都能成就极境,蟾嘴轻张便能呼风唤雨,被人族当做神明膜拜,日日夜夜供奉血肉。”
李神通在前说着上古历史,不知是否在刻意炫耀显摆,姜景行也只当图一乐听一听。
“这种邪神淫祠就该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不该出来的。”姜景行轻“啧”一声,继而说道:“要是被我碰到了,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杀一双。”
他身上的杀性可不是说出来的,那是实实在在从千百妖魔的血肉磨盘中杀出来的。
李神通摇了摇头叹息道:“这样是杀不完的,邪神淫祠之所以能一直保留,都是因为众生的人性。释教有五戒,大人可知?”
姜景行自然知晓,而李神通接下来所言却让他久久无言,找不出理由反驳。
“不杀生,仇恨永无止息。”
“不偷盗,强弱与我何异?”
“不邪淫,一切有情皆孽。”
“不妄语,梦幻泡影空虚。”
“不纵欲,诸行了无生趣。”
“要我说,这五不戒,才是人性的根本。”
......
“说这么多唠叨话,主子,要我说,活的自在些,不去干涉别人的事,比什么都强!“白素素摇了摇虎头,表示听的心烦。
兽性难控,修到现在方能显出白素素的单纯。
“我只是陛下手中的刀,殿下与我说这些算是白费了。”姜景行总觉得李神通的言行有些怪异,不过对方现在确实可以说的上是手无缚鸡之力。
只要不去听他的话,应该就没事了吧。
“哦?姜大人莫非要一直当一把刀吗?若我父皇......”
话音未落,姜景行腰间剑出一记横拍,将李神通本来要说出的话打了回去。
他力度控制的刚刚好,并未伤到对方。
“殿下莫要胡言乱语,陛下赐我御牌在身,监督您的言行也是我职责之内。”
李神通仍未动怒,抿了抿嘴,二人谈话之际这路已经走了将近一半了。
此时此刻,除却这座石桥以外,天与水融为一色,一片湛蓝。
前后都望不到桥头,天地归为一静。
“怎么又吵起来了,二弟,不是大哥说你,你虽是陛下近臣,可你也得懂点人情世故啊。”赵念北见李神通停下,赶紧上前缓和气氛。
可这一次开口的却是李神通:“姜大人本分守己,尽忠于父皇,这是好事。方才是本王失言,你没必要为本王遮掩。”
“这样的景能悟出什么?”姜景行在桥中观望了半天,没有丝毫头绪。
就在此时,一向平静的湖面突然卷起了阵阵波涛,搅的这云水二色泛起层层涟漪。
“若无波澜,如何悟道?”李神通看着姜景行的神色中充满了欣赏,仿若在看一件绝世奇物。
风浪越来越大,姜景行能清楚感知到这天湖下方有东西正在向他们逼近。
“这湖下有什么?”他看向李神通,对方那炽热的眼神依旧不变,只是笑了笑。
“天湖湖君,王境妖魔,怎么说呢,它脱离魔主已经很久了,毕竟它在上古时期,就是天湖的土地啊。”李神通感慨道。
硕大的水柱冲天而起,白色的气浪震的蒲令元和李神通差点掉入湖中。
待到水雾消散,众人方才看到李神通口中所谓的“天湖湖君”
那是一只蟾首人身的蟾君,留着两条细长的胡须,身着红衣宽大道袍,手持一节金色蛇头如意,眼神颇为平和,毫无凶厉之气。
它座下是一只直立约莫五丈的青灰大蟒,眼神狡诈,吐着血信子,毫不掩饰自己想要进食的欲望。
“李家小儿,你又来我这里作甚啊?莫不是想将这几位精肉血食送于老夫?你会有这么好心?”
蟾君声音中透出了一股警惕,似是吃过李神通的亏。
李神通躬身一拜,笑着说:“湖君误会了,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要说话事的,还得是这位姜大人。”
似是怕蟾君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李神通又补了一句:“忘记告诉您了,这是父皇手下的龙渊卫,只认父皇,不认龙子。”
......
一番沉默后蟾君那两条细长胡须耷拉下来,看向姜景行道:“小娃,本座无意与你为敌,这次就不收你的血食了,你们速速离去吧。”
姜景行歪头看了一下这位“天湖湖君”,饶有兴致地说道:“谁给你封的天湖湖君这个称呼?是陛下吗?可有证据?”
蟾君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眼神凌厉地看向李神通:“李家小儿,你这是要撕毁我与你的约定吗?”
李神通故作惊慌失措道:“什么约定?前辈你可不能血口喷人啊!这位姜大人可是什么话都敢传于我父皇的!”
蟾君冷笑,看向姜景行:“老夫懂你意思了,你是说把他杀了就可以了对吗?”
姜景行的回复只有两句。
“你吃过人?”
“那你可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