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冰花论道
谁凭谁都无法相信一个妇人能带着一个孩童和一只狗在风雪地走上这么久。
可偏偏他们还做到了。
“俺们是从这河的上游过来的，村中没粮了，只得出去投靠亲戚了。”
妇人说的倒也算是合理，只是问题出在这条狗身上。
寻常百姓家中怎的会有如此奇物？
“你这狗看上去比那些大户人家养的獒犬都要猛啊，家中可是猎户？”赵念北对狩猎也略通一二，家中也养过不少猎犬，却没有一个能长成这样的。
要不是白素素没在对方身上闻到一丝妖气，他还真以为对方是一头妖魔混种。
“那是当然，俺家大黑可厉害了，前些日子村中闹鬼，都是他吓跑的！”稚童一边趴在黑犬身上玩着狗头，一边夸赞道。
闹鬼？
妇人听后面色一变，连忙将其拽了下来，打了他一个巴掌说道：“谁叫你乱说的！”
而后看向众人说道：“各位大人莫怪，童言无忌，都是俺这娃不懂事瞎说的。”
姜景行对妇人道：“是童言无忌，还是你这妇人有意欺瞒我等？”
见妇人的眼神躲躲闪闪，姜景行心中便已然知道了二人来这的缘由。
妇人见说不过去，犹豫半天还是咬牙说道：“官家就莫要逼俺了，一旦说出了口......就......就.......”
“就什么？”
“不能说，大家都不能说，说了大家就都闭上眼睛了。”稚童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一时间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篝火窜动。
这诡异的气氛瞬间寂静的可怕，还是李神通开口打破了这个氛围。
“小儿，你姓甚名谁，家住哪啊？”
这稚童被打了之后面对问话都不敢作答，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却被对方瞪了回去。
“看俺作甚，大人问你话你就老实回答！”
稚童看李神通相貌，只觉莫名亲切，乖乖答道：“大人，俺叫柳大志，家住黑水村。”
赵念北皱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道：“应是一小村落，在我印象中附件并无此村。”
姜景行目光微微收缩，注视着柳大志与他的母亲，心中隐约浮现出一种奇怪的预感。
他开口道：“你等冒着风雪离村而行，仅仅是为了投奔亲戚？”
妇人低垂着头，眼中闪烁着不安，低声说道：“官家莫怪，村中出了些事，俺也是怕你们也因此牵入其中，这才有所隐瞒。”
“可是出了邪祟？”
姜景行此话一出，妇人瞳孔中突然浮现出一丝恐惧，连忙也做了噤声的手势。
“官家！提不得啊，会找过来的！”
柳大志似乎听不懂大人的顾虑，反而得意地插嘴道：“可是俺家大黑不怕那些邪祟！上次那些影子在村口徘徊，都是俺家大黑把它们全吼走的！”
赵念北打量着黑犬，对方高傲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并不在意他的眼神。
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浑身散发着一股沉稳的气息。
妇人听着，眼神闪烁着不安，似乎有所顾忌，连忙按住柳大志的肩膀，低声怒骂道：“别乱说！”
她的手微微颤抖，脸色煞白，似是怕触碰了什么禁忌。
姜景行观察着他们的神色，思量片刻后，对妇人安慰道：“今夜风雪暂歇，我们明日一早便同行前往黑水村察看，顺便送你们母子一程，看看能否找到这些异象的源头。”
妇人愣了一下，眼中露出一丝恐惧，连忙摆手道：“官家，不用了，您大人有大人的要事，俺们自个儿走便成了，不敢劳烦各位大人。”
然而，姜景行不为所动，淡淡道：“何必推辞？我等除妖祛邪乃是份内之事，尔等配合我等调查一番自无不可。”
黑犬见此居然对着姜景行狂吠，而白素素只是静静看了对方一眼，它就老实趴下了。
妇人见此也不敢违背姜景行的话，只得点头，安抚柳大志在火篝旁进入了梦乡。
赵念北轻敲玉罄，也进入了打坐修行当中。
姜景行看向李神通，这里未出雍州地界，这个雍王怎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怪事？
李神通见姜景行望向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道：“姜大人也睡不着啊，真是巧了，我也睡不着，不如我两聊聊？”
说罢一把搂着姜景行的脖子，附耳说道：“姜大人入梦了吧。”
姜景行立马会意，告诉白素素：“我和他去别处走走，你在此地好生看着这对母子，万不可让他们受伤。”
“诺。”
得到白素素的答复，他才放心跟李神通走向河边。
此刻夜景竟出奇的好，乌云消散，月光皎洁洒在河面上，照出冰凌朵朵，若盛开的冰花，下一息就被冲散。
“姜大人，能问你个问题吗？”李神通将手缩进了狐裘当中，缓缓吐出一口白气。
姜景行虽不知李神通又要作什么妖，但还是回答道：“若殿下的问题中没有大逆不道的言论，在下还是愿意回答的。”
“那个叫魔主的，他给你记忆了吧？”李神通的话开门见山，不带丝毫犹豫。
要知道在那段记忆中，姜景行按理来说应该与他李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他当真不怕自己现在就杀了他？
“殿下是聪明人，就不怕在下真信了那段记忆？”姜景行笑了笑，不知为何，这话讲出口的时候自己居然觉得轻松了许多。
李神通看了看天上的月亮，用手指了指说道：“皓月当空，光芒盛极一时，也会被乌云蒙蔽。”
他又指了指自己说道：“我身为龙子，就算承了父皇的英明神武，也会有走错路的时候。”
最后他看向姜景行缓缓道：“姜大人是想做乱世中的豪侠，还是要做那安民的人臣，想必自己已经有了答案。”
看着李神通如此作比，姜景行也指了指那一朵朵转瞬即逝的冰花。
“人生短暂，刹那芳华，冰花绽放地再绚烂，终究是在这河水中不得解脱。”他看向李神通，似笑非笑，继而说道：“殿下猜的都错了，我之所求，只有那武破虚空，巅峰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