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当年那瓜,很苦
正当陆青逍沉浸在这些好消息中时,突然又灵光乍现觉得自己漏了什么。
想了两息,他神色忽然一变。
当时看的清清楚楚,那骆氏人是骆石鳞这个筑基亲自接走的,可为何没有说他的信息?
正当他疑色越来越浓时。
却见陆仪简面露出哀色,缓缓开口:
“仇虽然报了,也狠狠出了一口我族多年来的恶气,但此役,我族钧字辈最后一位族人,钧淳老祖已与祭出符宝的骆石鳞同归于尽。”
话音一落,大厅内瞬时鸦雀无声。
陆青逍目光一呆,老祖宗陆钧淳陨落了?
还是与那骆石鳞同归于尽。
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任他思维混沌,但大厅内的声音还在继续。
似乎是说接下来如何为两位族人按制治丧等事宜,可陆青逍已经无心再听了。
……
接下来的三日,陆氏为陆钧淳与陆仪堂举办了丧礼,陆尚溪也正式走入人前。
她一身白衣带领着族人一起祭拜了陆钧淳的灵位。
祭告先祖,为陆钧淳修传列入族史。
盛大的仪式在清溪山展开,整个清溪山都飘上了一层素色。
除陆钧淳外,陆仪堂的丧事也延迟一天举行。
浩大的排场不但昭示着钧字辈的时代彻底落下帷幕,同时也将宣告陆氏筑基的更替,之后家族大方向的把控将由陆尚溪这位女筑基来掌舵。
随着消息传开,陆骆两族在乌龙岭一战的结果也如飓风一般吹过整个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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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青元山上,白氏老祖白凌羽的洞府。
白行鹤恭敬的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等待他的指示。
“哦?陆尚溪竟然进阶到了筑基?怪不得陆钧淳有底气与骆石鳞换命,还真有魄力啊,不过……也是因为寿元无多了吧,呵呵。”
白凌羽说着便轻笑起来。
“老祖,那我族该如何行事?”白行鹤想了想轻声问道。
“这事对五族影响颇大,尤其是我族,近期先不要轻举妄动,看看那女娃娃接下来如何动作,这次……姚天秀这次有压力了。”
白行鹤拱手称是,随后又问道:
“这件事不知玄霄门那边……”
白凌羽摆了摆手止住他的话。
“玄霄多半装做看不见,苍山这一片,是五族还是一族,对玄霄门来说并无区别,该得的东西不会少一分一毫,说到底这地方养太贫啊,多少年了连一个真人也养不出来……”
到了最后他话里带上一丝寂寥。
白行鹤一听老祖已经将利害点透,点了点头,迟疑了一瞬看向白衣男子。
“陆氏出了一手妙招,一举翻身了,那我白氏之前的思路就不通了,这青溪算是稳下来了,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谋一谋北方……”
白凌羽思虑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了一句无关的话。
“派个几小辈吊唁一下陆钧淳,毕竟是老相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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鈭錍山的观星亭。
姚天秀独自坐在亭内皱眉。
“这次麻烦了,骆石鳞啊骆石鳞,这次你可是赔到家了,你赔干净了不要紧,我这押注的如今可是难办了……”
她的低语无人回应,片刻后他站了起来,遥遥望向清溪山的方向。
“陆尚溪?沉寂起了七年,还能度过心劫?不对……定是陆老匹夫佯装痊愈瞒过了她,好手段啊……”
想到这里她脸上闪过一丝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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阏湖,碧水弯。
这片水域便是乔氏地盘。
与其陆氏不同的是,乔氏的灵地不是山脉而是水脉,故他们的住所都沿着碧水湾依水而建。
在某所水榭楼阁中,乔昭镛收到骆钧淳与骆石鳞双双陨落的消息后,他思索了片刻摇头叹息。
忽然将手中的棋子洒向棋盘。
“有意思,这一局,陆钧淳赢,骆石鳞负。”
随后他也只仅仅吩咐了一句。
“着人去拜祭即可。”
守在一边的一位婢女立刻领了命令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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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时间一晃而过,丧事按照流程已经举办完毕,青溪山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傍晚时分。
陆仪溯、陆青逍父子二人走在清溪山的小道。
这几日陆青逍想了很多,可依然有些问题想不明白,借着同行的机会他想问一问父亲。
“爹,我族有两位筑基参战,为何会斗到老祖宗与骆石鳞同归于尽的地步?”
陆仪溯闻言叹了一口气。
“符宝啊,这种三阶的宝物岂是说笑,钧淳老祖宗一直都怀疑,骆石鳞手中的那枚符宝还能催发一次。
果不其然,这次又是碰上了此物。”
陆仪溯声音沉重,过了一息又继续说道:
“如今这时候不将其消耗掉,等老人家寿尽过世,又是给尚溪老祖留下了祸患。”
陆青逍又问:“那也不必如此急切,何不慢慢想办法?”
“等不了的,钧淳老祖宗上次伤愈后便只剩三年多的寿元,如今要还不动手,至多到明年,也就到了大限了。
就算这次没有机会也会在别处找机会对骆石鳞出手,这已经是老祖暗中准备了两年的事情,我也是动手前被召回时才知晓。”
陆青逍一愣。
他当时还为钧淳老祖宗拔除过那金丹法力,可并未听老祖提起寿元的事,此时再想来才发现那伤果然没那么简单。
“所以老祖宗才用自己剩余一年寿元换骆石鳞的命与那枚符宝?”
陆仪溯步子顿了顿。
“正是如此啊。”
陆青逍明白了,只是心中仿若有千斤沉重,那个他拢共见了也没有几次的老人,他用最后的余晖诠释了什么是老祖宗。
拖着伤躯护佑家族十年,又为了后辈再受重伤,疗伤五年不见成效,本是临终的召见小辈,那是自己与他首次相见。
陆青逍回首望了一眼清溪山的山顶,依稀间那个笑呵呵不拘一格的老人还在那瓜秧下摘下一只甜瓜递了一半过来。
“来,尝尝,此地也没有其他人,不必那么拘谨。”
自己捏着半块甜瓜,或许是紧张,当时并未吃出味道来。
他随意的与自己讲符宝,讲为何手臂会发黄,与自己讲那些趣事,带着自己在山顶转,一起看那一口大泉。
那第一次见面的景象开始越来越清晰。
现在想来,那瓜,不甜。
苦的厉害。
也许老人种了多年,就算沐浴灵气,那瓜也从来都不甜吧。
家族在这清溪山历经风风雨雨,一个个如老祖,仪堂族伯那样的陆氏族人前仆后继,最终化为一尊尊牌位高高立在祠堂里缭绕的香火前。
一个名字便是一个故事,或平凡,或悲壮。
若是连在一起,这也许就是家族延绵的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