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道神国
青铜山昊焱峰山脚的昊焱乡总祠堂广场上，此时站满了近两三百人与昊焱峰主要群居的炎纹金隼族、土甲犀牛族等妖族近百名代表，他们围坐在乡校老师林明华的跟前，林明华身后则站立着前来观礼监督的两位灵神、荆楚国各家代表等。
只见林明华站在从乡校里搬来的黑板，在黑板上写下自己对于人道的认知、乡规制定及妖族修罗族的非人形界定等，一些会影响侍神的册封、工作及因果等等核心问题。
“小子从小便常有一些修士对小子说‘人妖殊途、生死大敌，妖乃天道所弃之族，非人道所容！’但小子却觉得此等之论乃是邪论歪道！”众代表们便听到林明华道，“所有代表想必都有听闻我们召开此次昊焱乡代表大会的目的吧！不错！正是在昊焱乡尝试奏请人道册封本乡的侍神！”
围坐的人族、妖族闻言都不约而同的射出一股灼热的目光，均不用商议的齐齐点头，不管这“侍神”是什么东西，但只要带着一个“神”字，就值得追捧争取。就听林明华继续说道：“那么既然想请人道册封侍神，就需要先搞清楚何为‘人道’！我现在将小子所认知的人道讲出来，如果众代表皆认可，那么我们就可以继续下一步，如果众代表皆不认可，那么我们便需要大家商量出众生皆能认可的‘人道’来！”
众代表们听闻林明华的话，顿时呈几个小团体的小声议论起来，林明华见众代表们议论完点头认可后，就接着述说自己认知的人道：“在我认知的‘人道’乃是所有灵智生灵们之道的集合，所以在小子眼中，人族是人，妖族是人，水族也是人，巫族亦是人，修罗族同样是人。天道创万物衍万灵，既然万灵皆为天道之子嗣，人道为天道嫡子便当有容乃大，当担起身为嫡子的职责，上承天道之意而亲养万灵，下彰兄弟相亲而发扬光大，故而在人道眼中人人天然平等，妖妖依然平等，论及万灵皆为平等。从今日起，万灵再无贵贱、无等级之别，只论行事言论之其功罪德孽！不知众代表是否认可？”
“我族认可！”
“我族亦认可！”
与会的妖族、水族听完林明华的‘人道’解释，都情不自禁地齐齐站起，顾不得议事大会的规矩，纷纷高呼出来。
妖族、水族等万灵也能被视为人族吗？
也可以和人族一样有着天地眷顾吗？
真的能平等吗？
虽然众代表们心中还有着无数疑问。
但现在统领此地人族代表当着妖族灵神、诸侯卿士代表等面如此表态，就代表着这一域之地将会认真的承认妖族、水族等万灵皆为人族，除非此族被其他强敌击败失去此地之统领权限。而虽然只能够得到一域之人主的承认，他们依然感激涕零。
须知，如今的凡间，妖族也好，水族也罢，皆是被姬周道统之仙神视为孽障的；至于其他万灵更是被这些姬周道统仙神与姬周等人族道统视为牺牲。那姬周道统仙神与姬周道统的修真贵胄及其后裔对他们动辄是就打杀，也不论其是否有无罪孽，呼之妖孽就是灭杀、剥皮抽筋，甚至是炼魂磨魄！
这时，林明华将事先准备好的灵纸奏表当众取出，先交由两位妖族灵神与荆楚国各家代表手上，在其观阅、检测无误后，便交给与会的人族、妖族等代表们认真阅读确认，在阅读确认无误后，再由各位代表带回各个村中、族群由灵智万灵认可，盖上血印之后带回，于侍神册封大典当天奏请人道，由人道确认本乡灵智万灵之乡规基础。
林明华待到众代表们都消化了刚刚的一个议题后，便抛出下一个构建人道神国的基石来，他一脸认真的指着黑板上的“乡规”二字大声说：“人皇言：‘无规矩不成方圆，无方圆难计边际！’我们无论是行事，还是修真衍道，皆离不开规矩之道，故周公以礼道引导众人行事，商帝以军刑禁制万灵论心。我们想要请求人道赐予万灵之力，就需有万灵认可禁制规矩，使万灵不可逾越规矩，否则便需为此付出规矩中的刑罚！不知众位代表是否认可！”
众代表们在得到林氏这一域之主的众生平等的许诺后，现在又听闻林氏要与他们共议此地众生规矩，更是令其中那些被修真贵胄及其后裔逼迫得流离失所的代表们，心中暖意氤氲不止，齐齐点头表示认可林氏这一善举。
“小子年幼历世不深！故先抛砖引玉一番，我首倡约定三规矩！”林明华拿出粉笔在黑板上书写下他的“约法三章”内容，大声宣读道，“第一规矩、杀人者死！第二规矩、伤人及盗抵罪！第三规矩、人人平等，无得奴役、强迫他人者！注意了，无论是人、妖、巫、修罗及侍神皆当共守此乡规！如有违犯者，将由在侍神庙前举行当众审判！众乡民者不依规守矩者，天道、人道、众修真者及众乡民者共击之、共诅之！各位代表觉得认可否？”
众代表们纷纷相互簇拥成一个个议论小组，在五分钟议论之后，众代表们齐齐举起自己的手足，向监督团与林明华表明他们对此三条规矩的赞同。
林明华便在另一块黑板上，将自己的约法三章正式工整的写下来，随后将贴有灵符的传音法器递给围坐的左手第一名代表，让他把自己想要约定的规矩提出。
就见一位老农模样的代表接过传音法器，一脸激动地大声道：“俺是个摆弄田地的农民，俺觉得乡规应有这么一条：不许让那些不懂事的大型牛马野兽随意踩踏田地，撞坏果园里果树……”
林明华就先擦掉最早书写的待议乡规，把这位代表提出的乡规书写下来，在老农代表提完待议定的乡规后，立马就有土甲犀牛族代表抬起他的牛首，用传音法器的帮助下，提出了自己反对的理由。
如此一来整个会场的气氛渐渐活络起来，一位代表提出自己所想的乡规，另一位就会对乡规中的不合理处提出异议，在不断议论妥协下，一条条的乡规被确定下来。
随着第一轮乡规的订立，由法术复制下的乡规大字报也迅速制成，只待众代表们将其带会后，由所在族群村落的生灵齐齐盖印确认，便可于祭祀时呈报人道……
玄麒灵神与元凤灵神原本出于好奇而前来与会监督，不曾想却收获了一个很大的惊喜，先是包容巫、妖及修罗等灵智众生为人族，接着又让与会妖族可以提出自己的乡规所想，最后还提出允许乡里妖族也可参与竞选侍神。
林氏的种种众生平等的做法，很是让两位妖族灵神所感动，对于云梦水泽里的那条小蛟也有了不小的埋怨，元凤灵神甚至于道心中决定下云梦水泽的败局，无论荆楚国人族能否取胜，皆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就在两位灵神道心动摇不久，便听到林明华开始介绍昊焱乡侍神试点的侍神架构：乡镇设立三位八品侍神与九位九品从神，即三位八品侍神分别八品的土地侍神、城隍侍神、谕监侍神，土地侍神主管乡镇的土地管理和风水等事务，及时将土地与众生农业状况；城隍侍神主管乡镇的安全、护卫、各个村落从神管理，以及众生魂魄在乡镇阴间诸事等事务；谕监侍神主管乡镇的监查众生气运、引导众生神识与欲望正流，监督乡镇村落侍神、从神诸事，及时上禀人道与诸侯领主乡镇异常情况。
至于乡镇所下辖的各个村落皆只设立三位九品从神，主要协助乡镇八品侍神执政，此外还有对所在村落领地内的侦查、巡捕及护卫的职责。
所有与会代表们都听得很是兴奋，但考虑到是第一届民选侍神，同时担任这种侍神所得的好处是否可以抵得过五年修行所得的好处呢？因为一切都不确定，所以心动者很是众多，敢于下场参选的竞争者却寥寥无几，结果出现了竞选者清一色届时林氏年迈炼气术士，这些跟随氏族从富庶的中原利商公国逃难至此，避免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惨境，尤其是从北边南贩的其他氏族商人处听闻了前商帝族的惨况，更是对于守护氏族、捍卫子孙之职责有了刻骨铭心的坚持。
这些年迈炼气术士拿出事先准备的竞选稿，当着所有与会代表们的面大声宣读自己的竞选主张，引来众代表们小声商议抉择，最后与会代表们陆续将手中的三色豆子于投票间里投入自己支持竞选者小箱里，每个投票箱都有领主林文升与楚君代表公子熊凡两人所设置的禁制，以确保投票箱无人可以施法作弊。
“现公布选举结果：城隍侍神竞选者有三人，与会代表有一百零八位，投票有一百零八位，符合竞选乡规要求；竞选者林封时获得四十五票，林文余获得三十三票，林文市获得三十票。”林明华在一众观礼监督团的监督下，在黑板上一边数票，一边书写着“正”字，又在计票与复核之后，当众与会代表们的面大声宣读出选举结果，“经监督团复核后，确认城隍侍神胜选者为林封时，如各位代表没有异议的话，就在十息之后为胜选者热烈鼓掌！”
“呱唧！呱唧！呱唧——”十息之后，整个与会场地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林封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向左右前后的众代表们拱手行礼，以此表达对于众代表们对其的信任与支持。
至此这一轮的昊焱乡代表大会算是圆满的结束，众位代表们将带着昊焱乡祠堂分发的告示与誓言书回到各自村落、族群，让村落的村民、族群的族人们知晓此次大会内容，并在誓言书上签名盖印。
待到半个月后，在昊焱乡外祭坛处将举办人道祭祀，将这侍神册封试点之事向人道禀报，以期人道可以同意林氏的这一尝试，给胜选者赐下人道的该地部分权柄与祝福。
半个月之后的昊焱乡祭坛上，林文升身着道服领着三位侍神与二十七位从神，在昊焱乡内各村各族代表与乡镇镇民的注视下，一步一趋地迈步登上祭坛上。
祭坛两侧的一众观礼者通过神识扫描了一遍祭坛，只见祭坛中心一座有着四层灵牌的祭祀桌子，桌子最顶端摆放着一块有灵纹人文书写着“人道灵尊”的灵木灵牌，接下来则是依次摆放着三皇五帝及夏、商两朝之有功、德或言的人帝灵牌，算是将人族崛起至今的功德人帝来了一个大汇总。
林文升等人走到祭坛中心，齐齐跪在灵牌跟前，众人齐齐点香叩拜一轮之后，林文升取出林明华给其准备的祭文，朗朗读声响起：“昊焱乡众生今启人道：我人族于三皇立足、五帝定伦至今，众生之生存尚还维艰，人族思欲之心日杂，所祈诸事亦时繁，故诸邪各孽频频侵染众生之道心，是故我昊焱乡众生苦思良方，终得一利民解困之良方，即于地方乡野册封侍神，侍神者侍从乡野众生之所祈，护卫人族之平安开拓，导道心之正气新风。吾等不法周帝之法，非不贤也，为其不可得而法。周帝之法，经乎贵胄而来者也，人或益之，人或损之，吾可得而法？虽贵胄弗损益，天地风俗之异同，犹若不可得而法。夏帝之命，古今之法，言异而典殊，故古之命多不通乎今之言者，今之法多不合乎古之法者。殊俗之民，有似于此。其所为欲同，其所为欲异。口惽之命不愉，若舟车衣冠滋味声色之不同，人以自是，反以相诽。天下之仙神多辩，言利辞倒，不求其实，务以相毁，以胜为故。周帝之法，吾可得而法？虽可得，犹若不可法……”
祭坛一旁的观礼众宾客听着林文升的祭文，心中都不由得佩服林氏文采传承之耀眼，且整篇祭文都透着控诉姬氏帝血的残暴，可你通篇找不到一个明言之词。
就在观礼众宾客们在小声议论着这篇祭文的精彩之处时，祭坛也传来了祭文的结束之言：“凡周帝之法，有要于时也，时不与法俱至。法虽今而至，犹若不可法。故择周帝之成法，而法其所以为法。周帝之所以为法者何也？周帝之所以为法者人也。而己亦人也，故察己则可以知人，察今则可以知古，古今一也，人与我同耳。有道之士，贵以近知远，以今知古，以益所见，知所不见。故审堂下之阴，而知日月之行、阴阳之变；见瓶水之冰，而知天下之寒、鱼鳖之藏也；尝一脟肉，而知一镬之味、一鼎之调。是故今日特祈请人道，允赐吾昊焱乡众生所选贤者予以昊焱乡地方侍神之位，授之上呈人道、下辅人族等权柄……”
当林文升双手捧着祭文点燃于祭鼎里，随后又将昊焱乡众生的誓言书、与几位侍神、从神的胜选者之就职誓言书与当年考成书等誓文，也相继点燃于祭鼎内。
只见天空突然出现一座九彩光纹灵阵，从灵阵中投下一道灵光光柱，罩住正焚烧着誓文的祭鼎，数不清的誓文化为一张张光纸，承载着金光闪烁的灵文，被光柱卷进天空中的灵阵里。
就在祭坛与其附近的观礼宾客们被这等异象惊得屏住呼吸数秒，便见光纹灵阵之上突然祥云滚滚，吉鸟祥瑞环绕于祥云周边，一座神圣庄严的道宫显现于祥云之上。
“嘎吱”一声宫门打开，一道一人多粗的吉光光霞从道宫飞出，落到林文升身上，将其包裹缠绕于光霞之中。林文升在光霞里缓缓飘起，那双眼突然睁开又变成金光电芒般，放出一股令整个昊焱乡所有生灵俯首的神圣道压，就听一道威严声从其口中传出：“尔等的誓言出自尔等道心？尔等若是违誓必遭其愿，尔等不悔？”
林封时等侍神、从神等胜选者闻言，一脸坚定的大声承诺道：“吾等誓言出自吾等道心，吾等若是违誓必遭其罚，而百死必不悔吾等誓言！”
空中的林文升闻言点点头，轻轻抬起右手，便见大量的金银光点从天地万灵处飞出，汇聚于他的右手，快速凝结成三个词，即“土地”、“城隍”、“谕监”。
这三个光字凝结完成后，便飞入林封时等三位侍神胜选者的眉心，他们三人的肉身刹那间就被人道光辉包裹起来，皮肤变得犹如金属般，同时他们肉身的呼吸也随即消失，但他们却感觉肉身恍若回到青年般。昊焱乡的大地突然光点齐飞，汇聚成一根银锏，飞到林封时这位新封城隍手上，他顿时感觉自己竟然有了神识，可以将整个昊焱乡的生灵、亡魂等所在、状况等都能了如执掌，便如在昊焱乡建立了属于他职责内的人道神国般。
其余土地侍神、谕监侍神及众从神们都有同样玄妙感觉，直至此时林文升身上的光霞、天上异象才齐齐消失，只留下昏迷不醒倒地的林文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