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外滩27号，一个时代的传奇
今天一整天的行程安排得非常满。
所以，哪怕是校长竭力挽留外公他们留下吃午饭，也被婉言谢绝了。
“明天你和姚琴那小丫头，也跟我们一起去扫墓吧。晚上在家里，给小艺一起过二十岁生日。”
找了个没有外人在的场合，外公对老爸留下这两句话后，飘然而去。
两个舅舅走到还在呆愣在原地的老爸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姐夫，别怪我爸他老人家，强硬了一辈子，说不来软话的。”
这时候，老爸也终于反应过来。
“我哪敢埋怨爸他老人家，能够得到他的谅解已经很高兴了。”
“那就好那就好，家和万事兴，我们还得谢谢姐夫你，培养了一个好外甥呢。”
“嗯，这小子不会又想出什么歪门邪道了吧？”
“姐夫你这话说得就难听了……只要不违法，不碰那些乱七八糟的生意，做生意不就得有新想法，做一些另辟蹊径的事情嘛。”
小舅舅十分不满，毕竟他和杨艺现在也算是合伙人，哪怕是他姐夫，也不能这样评价他的外甥。
“得得得，我不说了，看来那小子应该给你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今晚也一起过来吃顿饭吧，老爷子虽然没有明说，可是我妈一大早就已经开始准备了，而且还是按照八人份的食量。”
老王家四个，老杨家四个，老爸顿时就明白了大舅舅的意思。
“好的好的，晚上我和姚琴会带着有容一起过去的。”
…………
沪城，外滩，中山东一路27号，俗称“外滩27号”，地处BJ东路外滩的转角，原为怡和洋行大楼。
1979年12月在外贸局的基础上，建立了沪城对外贸易总公司（简称外贸总公司），在改革开放初期，领导着全沪城的对外贸易业务。
“师傅，你在下面等等，这里办事估计得花上不少时间的。”
外公和两个舅舅，再加上杨艺一行四人，来到了沪城这处唯一可以处理对外贸易的办事机构。
杨艺又塞了两包牡丹给司机，嘱咐道。
“没问题的，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你们。”
司机笑眯眯地接过香烟。
“做得不错。”
外公点头赞许道。
“小人物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花点小钱买个心安，和气生财才是王道。”
杨艺开口解释了一下。
这下子，连两个舅舅都不住点头。
这栋传说中的建筑，杨艺两辈子也是头一次进来。倒是上辈子2023年的时候在一部电视剧里看到过，不过那是描写90年代的场景，此时来到这里，并没有见到剧中人声鼎沸的场景，反而是显得有些冷冷清清。
这倒也可以理解。
沪城的对外贸易，其实一直要到92年，某次重要讲话之后才得以真正发展起来。现在只是86年，主动前来沪城投资的外商可谓是凤毛麟角，典型的属于清水衙门。
要不是还有一些数量不多的外贸订单支撑着，估计和机关单位里也一样，一张报纸一杯茶就能混过去一天。
前台负责接待客户的小姑娘，原本刚吃完午饭还有点萎靡不振、哈欠连天的状态，见到有人进来后，立刻便来了精神。
“几位这是……”
“我们是港城归国的商人，过来这里是想办点事情。”
小姑娘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还请各位稍等，在沙发上坐一会儿，我马上给上面打电话。”
小姑娘立即拨通了一个内线电话。
不多一会儿，一个戴着眼镜，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来到了大堂。
“欢迎爱国同胞回国投资，我是沪城外贸总公司负责招商引资的科长，姓胡。”
“你好，胡小姐。”
大家站起身来，和胡科长握手见过。
看到外公在四处打量着，一副缅怀的神色，胡科长不由得问道：
“老先生，您是不是以前来过这栋建筑？”
“解放前倒是来过几次。那时候这里还是怡和洋行的地盘，这一晃也过去快四十年了。”
“哦，那老先生你们以前，是从沪城出去到港城的吗？”
“嗯，出去二十多年了，现在回来看看。”
胡科长是个有眼力见的，这时候不打地域感情牌还更待何时。
“那我们还是老乡呢，按照辈分，我还得叫您一声爷叔才是。”
外公笑了笑，没去接这个话头。
倒是胡科长，特意放慢了脚步，三层楼的楼梯，硬是被她走出了蜗牛般的速度。
时不时停下来，给外公和舅舅他们科普一下墙壁上贴着的照片，表明他们外贸公司的实力强大。
“去年一年，我们公司的进出口贸易总额就已经达到了46亿美元。
如果您想要在沪城开设办事处或者是合资公司，我们这里也会帮您搞定一切手续。至于税收这些，也一定会给予你们最优惠的待遇。”
“嗯，这些还是到时候看了正式文件再讨论吧。”
外公依然滴水不漏。
胡科长知道，人家这是有些不耐烦了。
现在沪城外贸总公司可不是一个朝南座的好地方，上面给他们施加的压力十分重，可是脖子上仍然套着枷锁，这就让人很难有自由发挥的余地。
所谓的去年进出口总额达到46亿美元的情况，也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大多都是一些从以往就一直在做的活，只不过后来把进出口都划归了一家公司在掌控而已。
而且，进出口的逆差问题，一直都是悬在大家头上的达摩克斯之剑。己方用大量的初级原材料，换来国外的工业产品。明知道这种做法很亏很亏，却是仍然不得已而为之。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愿意主动来投资的港商，那还不得往死里套近乎。
像是某位邵姓大亨，前些年回来考察如今的贸易环境，得出结论是宁愿给各个大学免费捐赠教学楼，也不愿意出钱投资实业，这就真的让人很头疼。
“看来，他们还是不看好国内的改开啊。”
胡科长心里哀叹一声，不过表面上依旧春风满面。
终于，大家来到了三楼的会客大厅，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已经早早在门口等待着。
“王处长，这几位是从港城归来的王老先生一家。”
“欢迎欢迎。”
好家伙，连大BOSS都出来了，这要是在二十年之后，投资少于一亿的根本就别想见到他。
而且还得是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