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途径巴郡
月华掩映之下,刘琛与魏延,宛若两个幽灵,悄然潜行于大巴山腹地。
自筑阳县遁逃之后,刘琛与魏延更着布衣,隐入尘寰之中,来避开张鲁狡猾的爪牙。昼则匿迹山林,避暑于幽篁之荫;夜则穿行羊肠小径,远避官道的耳目,慎之又慎。
几经攀跻,终越峻岭的大巴山脉,步入巴郡之境。此刻,已日薄西山,刘琛和魏延觅得一处幽静的农舍,暂作憩息之所。
夜色渐浓,农舍灯火微明,温情隐映于山峦间。大巴山脉环侍左右,古风盎然,民俗淳厚,热肠好客。更有刘琛慷慨解囊,主人家遂盛情款待,珍馐美馔,无不备至。
“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案上腊肉,香气扑鼻,色泽红艳如霞,肥而不腻,瘦而不柴,乃山中瑰宝,风味独绝。更有家酿米酒,甘冽醇厚,入口生津,暖至心脾,忘却尘世烦恼。
前世繁华虽如梦织锦,却车塞于途,人囚于市,鱼死于江海,终生牛马劳碌不息。而今,遁迹于山麓之下,刘琛心旷神怡,沉醉于斯质朴无华的美好,恍若隔世,乐而忘返。
而魏延却是性情中人,手持酒碗,高举过顶,酒液入喉,声若金石交击,“哐哐”然响,与周遭的静谧殊异,既显突兀,亦觉自然。
世间万物,各秉其美,相融共生,斯乃显天地的至美。山风习习,若低吟以浅唱,林涛微漾,犹细语之绵绵。小院之内,设几案于其间,质朴无华,清风徐来,拂人面而心神爽。咫尺之遥,一文士,一武将,相与陶然其中,疲态顿消,尘念俱忘。
美景若斯,宛若流光逝水,悠悠然翻过旧的一页,遂启新日的华章。
曙色初现,旭日始升,光华璀璨,铺径盈野。刘琛与魏延,执的卢马,徒步而行,影逐光移,迤逦缓步于幽静小道。虽步履间略显蹒跚,然其脚步未歇,矢志向前。
沿途风光,美不胜收,巴蜀之城,山岳灵秀,或则峰峦苍翠重叠,雄伟壮观,凌云而上,或则溪涧潺湲流淌,细语缠绵,低吟浅唱。刘琛与魏延二人,或更迭乘骥,驰骋于山水间;或缘山径崎岖,并肩而行,蹑足踏险,共赏此景。
走走停停,两日之期,在晨光与暮霭的更迭中悄然流逝。及至夕阳的的余晖,倾泻在宣汉城的城垣之上,二人乃得入繁市。城门巍峨,石阶斑驳,人声嘈杂,喧嚣盈耳。旅途劳顿之余,刘琛与魏延,寻得一客栈,以为栖身之所。
客栈之中,一桌佳肴满案,热气腾腾,香气四溢。二人终得餍食,满足感油然而生。刘琛安坐案侧,以手摩其饱腹,容颜悦怿,慵态尽显,惬意至极。犹若旅途跋涉之苦,皆于此顷刻间得以尽释,身心俱畅。
“文长,归途遥遥,徒步绵竹,颇费时日。何不乘此闲暇,我等同往城中,复寻骏马一匹,充作脚力,以便路途顺畅。”刘琛食饱腹胀,坐而难安,遂起而立,凭窗远望,见天色已晚,暮色苍茫,乃慷慨而语。
“正合某意,某久闻巴蜀之名,却未曾亲临其境,今日正好一览其殊俗异景,更兼此行若能觅得骏马一匹,这途中倒也快哉!”魏延欣然应言,双眸炯然,盖其心怀益州已久,遐想翩翩。
夜幕低垂,微风轻拂,携清凉之气,而清新可悦。刘琛与魏延二人,步履轻盈,游弋于街衢之间,心怀好奇,终获慰藉。虽仅获驽马一匹,毛色无殊,然仅当脚力赶路,亦心满意足。
灯火阑珊,尘嚣渐息,二人乃止,返于客栈。相较于南阳的繁华若锦,宣汉则地旷人稀,去其喧嚣纷扰,增其宁静旷达。益州在刘焉的治理下,这宣汉的百姓却比南阳更加殷富熙和。
翌日旦初,曦光熹微,刘琛与魏延终得并肩而驰,策辔扬鞭,于无垠天地间肆意骋怀,心中快意盎然。不多时,二人已至潜水江畔,但见江水潺湲,波光粼粼,宛若玉带横陈,将两岸分隔开来。
江面寥阔,舟楫稀疏,偶尔扁舟轻漾,却皆是轻舟小楫,难以承载两人双骑之重。二人沿岸踵迹,顾盼所及,尽是此类微舟,心中遂生忧急。
刘琛见魏延焦灼万状,徘徊不息,乃含笑而言:“文长,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渡江之舟,何患无有?”言罢,自怀中取出钱袋,高擎以示众人,其声朗朗,以募舟楫。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钱财所诱,一艘巨舸,稳固宽敞,渐入眼帘矣。
然则,船家面带忧色,眉宇间隐露不安,其低声诉言:“二位客官,非是我不愿渡二位过江,实在是这潜水江上,近来锦帆贼猖獗,专劫过往客商,我这小船家,若无百钱,不敢轻易涉险?”
锦帆贼?莫非即甘宁所领之众?真乃天假其便,不期而遇,岂非命运所系?
刘琛心内自揣,剑眉微挑,眸光熠烁,继而嘴角微启,语中带喜:“好,老丈且放宽心,我这兄弟也非等闲之辈,定能保舟船无虞。再者,我等尚有要事在身,非渡江不可,还望老丈行个方便。”
魏延亦点头称善,其目炯炯,凶光毕露。船家窥其二人,虽心存疑虑,然察其气宇轩昂,似有凭恃,终乃长叹一声,勉强颔之,许其上舟。乃徐驶离岸畔,向江心进发。
江风徐来,微有凉意,魏延昂然立舟首,姿容轩朗,环顾四周,以备不虞。刘琛则怀抱憧憬,极目远眺,然锦帆贼踪迹,终未得见。及舟抵对岸,一路安然,船家释然重负,受赏而喜,欣然引去。
刘琛立于岸畔,望着舟影渐远,心怀微憾,却也渐趋释然。其深知,万事万物,皆有定数,此番与甘宁错过,只能是缘分未至。
魏延目光沉沉,注视着刘琛背影,见其凝视滚滚江水而长叹,心中不禁生疑,惑然发问:“公子,何故而添此忧怀?”
刘琛缓缓转身,眸光错综,望向魏延,辞色间颇含沉郁:“文长,临近绵竹,不知为何,我心中忽生不祥之兆,此番经历,回想之下,真乃忧喜掺杂。喜者,得遇文长此等虎将,实乃益州大幸;忧者,益州局势纷扰,暗礁潜伏,恐有变数横生,令人难以安枕。”
言罢,刘琛复溺于往昔之忆,适逢其时,刘焉遽然薨逝,致益州烽烟四起,叛乱频仍。昔者,对此乱象,惟束手长叹,茫然无措,而今,已竭力寻张机疗疾,复遇魏延此等猛将,可谓勉力图新,冀望改观。然其终局如何,犹未可知。
魏延闻其言,目光愈坚,拱手而誓言:“公子勿虑,魏延虽不才,然愿粉身碎骨,誓保公子安然无恙,以报公子知遇大恩。”言讫,二人相视而笑,并肩步入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