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应该也还有救
第二天一早，许家森自己去后院把许汉北丢在那里的木头又搬到了前院打算放秋千的地方，然后跟在许汉北屁股后面走了一路，最后在许汉北打算脱鞋扔他之前说：“爸，我家有什么木板之类的吗？找个木板来做秋千凳吧。”
许汉北放下脚，拍了拍手上的灰，哼了一声：“没有。”
“那别人家有吗？”
“没有。”
“哦，那算了我再找找吧。”
许家森转身走了，但还没走出后院，许汉北就在后面说：“木板没有，不过，老陈家前一阵子有一个坏掉的藤条长椅打算丢掉但还没丢。”
许家森停下问：“都坏掉了还怎么用？”
“没坏，就是有些地方起皮了，然后他儿子看不惯就给他们买了新的，哼，人家儿子才不像你呢，人家出国留学回来在市里大公司赚大钱的，说换就换了，眼睛都不眨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那你能不能就去他们家要来？”
“你个衰仔，你凭什么使唤我？你自己不能去？”
“我能去，但我要砍木头。”
“砍什么？为什么要砍？”
“这些木头长短不一，我来砍成差不多长来做支架，稍微好看一些。你要是没空，那就等我砍完自己去吧。”
许汉北这段时间也看到许家森的一些改变，若不是头天他突然又摆烂，他都已经在心里开开心心打算着要好好经营这段父子关系了，结果昨天许家森撂挑子，他又气得不行。
今天许家森莫名其妙又好了，他也不知道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但儿子想上进，他没有理由不高兴。虽然不喜欢他安排自己干活，不过许家森主动承担了需要更多体力的活，许汉北暂时没有了牢骚，人生中第一次，服从了废物儿子的安排。
秋千并没有一天做好，尽管许家森已经很努力在学了，来来回回看教学视频，但他真的一点儿也不会做手工，最后许汉北看不下去了，接过了手，让许家森打下手，第二天总算做了一个寒酸的秋千出来。
“爸，没想到你手还挺巧。”许家森虽然不擅长拍马屁，尤其是许汉北的马屁，但相比他自己来说，许汉北的手工已经算得上“师傅”级别了，他发自内心地夸了一句。
许汉北：“哼，我们以前，什么不是手做的，哪像你们现在，什么都不会做！”
“是的，我以后……多向你学习。”
许家森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以往他虽然不敢顶撞许汉北，但也从不会心甘情愿认可他，他知道许汉北嫌弃自己，什么都看不起自己，他也觉得许汉北什么都不会就会指责别人，但他没想到，许汉北只是对新时代的技术不懂，上一代人的手工技艺他是一把好手，许家森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些，如不是段宁让他跟许汉北一起做秋千，他也许一辈子也意识不到。
他心里有些愧疚，想起段宁说的“好好学习”，便真心诚意跟许汉北说向他学习。
许汉北一愣，他感受到了许家森终于不再对自己冷脸相待，但他一时半会也拉不下脸服软，只是“哼”了一声就走了。
于是，许家森就一个人哼哧哼哧地把收尾的工作坐了，看着说明书把从小店买来的彩灯挂到了秋千上面，又在挂藤椅的绳子那里绑了一层布，这样就不扎手了，然后把屋里沙发上蔡美玲自己做的两个坐垫放到了藤条椅子上面。
虽然不美，但还算原生态，起码是个能坐人的秋千。许家森自己坐了上去荡了两下，然后站起来认真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他们四个人的群里，配文说：“亲身试验过，承重两百斤没问题。”
虽然他很想私发给段宁，但他不好意思。
群里很快发来一串消息。
薛明礼：“完工了？挺快啊。”
段宁：“哎呀好棒，好想去坐。”
许家林：“我来了！”
接着许家林从屋里冲了出来，一屁股坐到秋千上，喊：“许家森，推我！”
许家森笑着从背后推秋千，许家林直接拨了个视频给段宁：“宁姐！我帮你坐了！虽然很丑，但实用性还行！跟我哥这人差不多！”
段宁笑呵呵地说：“是吧，那等我下次来可要好好试一试。”
“那你下次什么时候来呀？”
“还不知道呢，肯定有机会的哈。”
“行吧，反正我过几天又骚扰你，直到你受不了非要回来看我们为止。”许家林笑嘻嘻地说。
“没问题，那我先不说了，拜拜咯！”
许家森一直听着她俩唠叨，在后面偷偷看着视频里的段宁，很想找个机会不露声色地插一句话，但那两人显然没给他这个机会。
看着许家林手机黑下去的屏幕，许家森手里推秋千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汉北后来也在家里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坐了一下那个秋千。
深夜，他仔细看了看周围确认老婆已经睡着，而一双儿女分别在追剧和玩游戏，便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秋千前面，他从来没有坐过秋千，其实也是第一次做秋千，小心翼翼地弯下膝盖把屁股放到坐垫上放了一下，又担心秋千承受不住自己，马上又起来了。
接着他双手扶住藤椅两边的藤条，固定住椅子，才敢慢慢地坐上去。一开始屁股还只有三分之一在椅子上，后来他才满满挪到腰能靠到后面的椅背。他用脚踩了一下地，但是因为他手没松，秋千被压制住了一些，于是椅子就前后左右小幅度地晃动了一下。有点狼狈。
最后许汉北又多摇了几次，才让秋千顺着一个方向前后摇荡。但他不敢太用力，也不好意思摇荡太高，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在玩小孩子的东西已经很不合适了。
接着他按亮了彩灯，眯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养神。
许汉北脸上露出了一点点隐约的笑容，说：“还行吧，手艺没丢。”
良久，他又说：“阿森，应该也还有救。”
几分钟后，许汉北又提着脚步悄悄走回了屋。他一点也没注意到，过去的五分钟里，朝着秋千的许家森的窗户是没有拉窗帘的，许家森不仅看到了他全程坐秋千的样子，还拍了一段视频。
不过，许家森可没有胆子敢拿这视频去取笑许汉北，他只是觉得那个样子的老爸他从来没见过。他想，老豆还挺喜欢这个秋千，那是不是也没有那么讨厌自己了？
三个月后，薛明礼家的玫瑰花经历了插秧，生长和开花，已经开始爬满了那个拱门和围绕四周的木栅栏。
确切地说，他种的不是玫瑰，而是在深圳这么热的地方也能开花的纽曼姐妹月季花。一朵朵粉色的大花裹着层层叠叠的花瓣从白色拱门垂落下来，映衬着那间白墙的民居，还有远处的金色沙滩和碧海蓝天，那景色就连当地路过的居民都要停下来赞叹两句。
薛明礼也还是请了摄影师拍照，那摄影师就是许家林。许家林的拍照技术还是拿得出手的，薛明礼脸也没露，肌肉也没露，就光穿个白衬衣隐隐出现在月季花后面的背景里。就算只是如此，那照片被加在民宿图片里后，薛明礼家民宿的人气还是一路飙升，就算不是周末也经常满客。
但不幸的是，海拔六十米在火了一阵子之后，随之而来却出了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