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阿尔杰
这件事情还要从六月底的一天说起。
从那天开始，阿尔杰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
在那个狂风呼啸，暴雨倾盆的傍晚，他站在刚刚俘获的幽灵船甲板上，被突然爆发的深红淹没。
一阵恍惚之后，阿尔杰发现，自己被一个笼罩着灰白雾气的神秘人召唤到了弥漫着灰白雾气的恢弘神殿之中。
那位神秘强大的存在说，这是“一个尝试”。
在风暴教会打拼多年，阿尔杰自认在非凡世界也算见过风雨的老手。可他对这样的事却没有一点概念，不知如何形容——该有如何的伟力，才能将苏尼亚海上漂泊的旅人，与身在繁华城市，出身高贵的小姐联系在一起，聚集在那片神秘的空间中？
那位存在自称“愚者”先生，他神秘，强大，诡异，匪夷所思。阿尔杰秉承着谨慎，警惕，主动的观念，一边试探一边观察，仿佛走在两边都是悬崖的山脊。
但“愚者”先生总是那么轻描淡写，仿佛神灵一般高高在上，注视世人。
另一个被“尝试”召唤到灰雾空间之上的是一位还没有接触非凡世界，对此充满向往的高贵小姐，她的不谙世事或许能为阿尔杰提供了打破局面的另一个着力点。
然而，她还不了解与高位存在接触的准则，冒失地提出了继续这个“聚会”的想法。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意图，阿尔杰只好对此表示附和。
令阿尔杰没想到的是，这个提议获得了“愚者”先生的首肯。他与二人约定每周一，贝克兰德时间下午3点，以同样的方式举行聚会。
阿尔杰就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了那个隐秘聚会的元老之一，并且获得了“倒吊人”的代号。
和“愚者”一样，这个代号来自塔罗牌的主牌之一。
脑海内又浮现出那位全身笼罩着灰白雾气的“愚者”，阿尔杰忽然叹了口气。
事实上，那个聚会在几小时前又召开了一次，阿尔杰刚刚从那个恢弘的神殿中返回现实。
“愚者”先生似乎能够解读罗塞尔大帝用自己发明的奇怪符号来记录的手记——据他说，这是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他希望这个聚会的成员能够帮助他更多地搜集罗塞尔大帝的日记，而“愚者”先生将用一些价值连城的消息、知识，或者等价的物品来交换。
“扮演法”就是这样，以“预先报酬”的理由传授给了阿尔杰。
两人已经有三周没有给“愚者”先生提交罗塞尔大帝的日记了。在今天的聚会里，代号“正义”的小姐介绍，她新认识了两位非凡者，正在自然地接触她们，等到进入相应圈子，应该就能交易到更多的罗塞尔日记了。
阿尔杰不可能实话告诉“愚者”自己被琐事缠住，正在消极怠工。他紧跟着说明了自身已经返回陆地，正在处理一些事务，只要空闲下来，立刻就着手寻找。
他确实停泊在苏尼亚岛的私港，但返回陆地却是不折不扣的谎言。如果要真正像他所说的返回陆地，考虑到弗萨克海军可能的搜捕，需要一板一眼地走捕鲸航线到加尔加斯群岛，再辗转狂暴海的安全航道——这最短也需要花费两周的时间。
他怀疑“愚者”先生位格极高，恐怕是某位正在复苏的古神。他不敢承担神灵的怒火，于是决定要走最短的航线，自己开辟的崭新航线，在一周之内，如同自己承诺的那样，处理好事务，返回陆地！
这在别人看来十分困难，但这正代表了“航海家”的冒险精神。
“航海家”魔药给他带来了对航海知识快速且丰富的理解，是天文地理的学者，对磁场，对洋流，对风向，对云朵，都有着直觉的把握。
有“航海家”的船只从来不会在大海上迷路！
况且，北苏尼亚海的加尔加斯群岛以西部分，在过去的日子里，早已经被各国的军舰、各大教会的航船探索出或长或短，不下20条航路，再探索出一条新的航路危险性虽然存在，但远小于狂暴海、迷雾海。
这就是他敢于在这个星球上取最短路径，沿过球心的切面圆弧，从苏尼亚岛直插帕苏岛的信心所在。
阿尔杰走出船长室，手持星象仪，站在船首遥望前方的夜色。
船舵和风帆随着他的心意自行调整。很快，“幽蓝复仇者”的方向偏离了主航道，一头扎进了未知的海域中。
…………
贝克兰德，“起跑线”孤儿院。
趁凌晨潜回办公室的“教父”蒂埃里看见自己办公桌右边多了一个被拆开的信封。
封面上的邮票上盖着弗萨克语的邮戳，表明这封信来自苏尼亚岛。“教父”蒂埃里稍作联想，就明白了这是来自克洛伊的信件。
他对私人信件被拆开并不感到生气或者意外，因为他已经把“组织”包括孤儿院的所有决策权指挥权交给了“猎人”雷耶夫，替自己处理私人信件当然也在雷耶夫的职权之内。
蒂埃里从信封中抽出信纸，仔细阅读起来。
“尊敬的教父：
“我在抵达苏尼亚岛之后，立即就动笔写了这封信……
“……淋上柠檬汁提鲜之后，不亚于罗思德群岛风味的高档烤鱼。等回到贝克兰德，或许可以在夜晚生起篝火，试一试我的手艺。”
“柠檬汁”，“篝火”。看见这份莫名其妙的信中，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字眼，蒂埃里嗅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嘶……意有所指呀。
柠檬汁可以作为隐形墨水，在高温下显形。
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蒂埃里收起了放松的心态，把信封凑到鼻尖闻了闻。果然，一缕柠檬的清香夹杂在油墨中，清晰可辨。
“呵……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这么原始的密信。”蒂埃里无声地腹诽了一句。
这种密信只能骗一骗普通人，稍微有点知识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端倪。在蒂埃里的记忆中，用柠檬汁作为隐形墨水传递密信的方式在第八局内部从来没有被实际应用过，基本都是作为趣味小实验，用来给孩子启蒙科学知识。
没想到克洛伊还真拿这个方法传递秘密了。
唉，也怪自己从来没和下属约定过密文，要不然也不会显得这么不专业，连点逼格都没有。
他咕哝着掏出打火机，小心翼翼地把火焰凑上去，炙烤信封的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