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第一天做人吗？
青砖路细缝生出苔藓，青年颤颤巍巍坐起来些，拖出几道血痕，背靠上墙。
冷意入骨。
躲在角落，雨好歹没把全身弄湿。“呸”地吐出一口血中带白沫儿。
[主播这是跑哪里来了？不是说下播回家了吗？刚刷到推荐，怎么又播了？这是咋了？]
[十多分钟前我进来看到，我是第一个在线观众！前边就是被追着砍，用的一人称，特别刺激！感觉像买粉了，现在都破万人看了]
[枉小妹这回是死惨了，在高区富婆包着吃桃桃多好啊哈哈]
“别哔了。”阎枉手往小型播机上一摁，直播暂停。正看看的网友在黑屏的直播间刷了满屏的问号。
他长得其实也算硬朗。
不过因为在【下网】上直播，脸上施了很多粉黛，看着娇气。网站是啥网站？无非给少数人群取乐的一类风险网站。结果就赚了七八个铜板，网站被查了。被调侃，原来还有男的啊，不去打副本穿女仆装当娘炮，他一夜爆红。最后因为不良引响，救命钱都被强制没收走，还被公子哥恶意做节目，半死不活逃命来了。
他抬手擦了把脸，厚粉抹下来一层，但在粉下边的脸却是白的不像人样，脖颈冷汗不停下流：“我快死了。
“系统……可曾想最后杀死我的不是癌症……”
见没有回应，他的脸上沾染了几分自贬的笑，“系统……你……在吗？”
眼前浮现了半透明蓝屏[我在]。
阎枉：“自动托管……请求托管。”
[。]
[系统005174（人工回复）：收到]
人工回复？
什么鬼？
什么东西？
阎枉只感觉眼皮上实在的重，摸着自己的胸口，闷闷的。
闭眼吧。
睡了。
好好睡一觉……
“汪！汪！汪！”
几条恶犬狗从旁，一条深邃的巷子中，飞快地奔出来，似乎观察了他很长时间。他们很饿。
他们要把他蚕食。
[警告！警告！警告005174一次！]
“我们这算是做了交易吗？”黑夜中，缓缓走出个人形。他操控出属于系统端的面板把几天狗的san值往上拉，又加了饱腹。
[不要叛逃！不要叛逃！]
那几条狗很人性化的走开。
这世界是不寻常的，2078“逆介”游戏降临，而他们都是“玩家”。就连现在的社会基本秩序都是由高玩配合各机关工作人员建立起来。
中域【和】区，简称中和。
“这里是有高危副本污染吗？那我们换个地歇一下。”他把阎枉扛起。
雨停了。只下了顷刻，甚至多数人没意识到方才下过雨。
…
“奇了怪了，人死哪去了？”
军用皮卡从地上履过。
“干什么呢！这里是中和关区，谁准你在旁边逛悠了！”
看着挡在身前的官兵，他走上前两步，结果自动触发了他的系统提醒“请宿主远离！请远离高危序号玩家！”
他顿住脚，对着身后的一帮人喊：“散了散了。”
又回过头，一脸谄媚：“我的朋友不知道走哪去了，这不病急乱投医么，走错了。”他又看了看结界内的中和区。
“看什么看，你朋友不可能在里边。”他最终还是松了口气，“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啊，玩家0000012581。”
报系统编号的？傅危有点奇怪。
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
傅危看着他们离开，走远。
傅危转身就被自己的班长叫住。
“出训练营第一天，感觉如何？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
“刚刚那群痞子。”他汇报，他补充，“以及0000012581。”
班长抽了抽眼角：“过来，把他们录入黑名单。”
傅危走路过去，看着系统上监控的结界内里的部分区域，总觉得不对劲。
傅危压下心思在班长眼下扣字。
班长：“上边觉得把‘罪人’回收，进行一个重新的能力评估，说不定以后你看见队里平平无奇的队友是个大魔头。”
傅危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转移话题：“副本真的会现实重开吗。”
“会的，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这个。”班长点头。
……
青年蜷动了手指。
窸窸窣窣。
窸窸窣窣。
老城区的楼又高又紧遮天蔽日，只是偶尔几从阳光照下来，确认天亮。
确认。
玩家阎枉死亡。
他是005174。
他是阎枉。
托管成功。
感受到身上的触感：“别碰那，那是裤腰。”脑子有点疼，涌上几处记忆片段，基本拼出经历。
小女孩的手停住了，看着他慢慢睁开的眼，疑惑：“哥哥，你没死啊？”
眼睛有些痛楚，涩烈，一只手遮住额前那一抹射下的阳光。
这里长出来的植物变异，这里一层层笼绿，不生机，倒阴郁。
是的，他的宿主死了。
阎枉扶着墙，站起来，眼神冷冷：“死人的钱，你也要拿？”
小女孩摇了摇头：“我没拿，我在偷。”
阎：“……”
女孩年纪看起来在六七岁，留海长过眼睛：“你真的好穷……”
阎枉：“关你屁事。”
“……”女孩，“你看起来不像这的人，脸好嫩。”
阎枉想了想，动作有些僵硬，从衣角深处取出一枚银币，递给她：“是的。”
“多加关怀”的意思。
“我叫盒子。大哥哥你是哪个势力的？他们不要你了吗？就像他们不要我一样？”盒子说。
她两眼放光，欣喜接过，好像没察觉到话中的不妥。
阎枉还是回答了：“系统势力……现在是玩家势力。”
盒子：“啊？”
从终端系统到有肉身，还要多亏了“阎枉”，不过他真真降身后才知道这个他一直散养着的“宿主”有多么菜鸡。
每活动一下就有一股从内至外钻心的痛，就好像以前受惩罚被直接水浇主板。
头上钉有五六颗细小的钉子，是被人硬生生打进去的，深入脑中，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阎枉一手扣着自己的后脑，一手操作了下自己的“系统面板”。
蓝色面板上密密麻麻写着异常。
他不耐烦地退出界面。
咳咳。
他抬头看，喇叭绑在电线杆上，看起来快要掉下，音质勉强够人听清。
这里的科技水平像百年前。
如此点评。
“天行阁招人，仅五个出区名额，是人就行，先到先得！……”
“天行阁招人，仅……”
中和区就像是一个牢笼，进来的人可能是因为末路，也可能是因犯重罪。
像宿主阎枉这种活是笑话，得罪一个公子哥，从前还是兄弟。直到被打断腿，一下下被逼进区内。
而从这所谓中和的地方出去就有很大困难。
这种机会，真的很贵。
盒子抓着他的衣袖，阎枉看他。小姑娘脸上有些灰尘。
盒子喊：“大哥别听，别去，我受了你的钱，我如实告诉你吧。”盒子笃定阎枉这种小白脸指定会心动，摸着良心先断他心思。
盒子拍了拍胸脯，“他们那只分新人，大佬和死人，进去就是卖命，跟着我，我做你向导，有问题问我，让你在这同样风生水起！怎样？”
吱吱吱。
树梢上的怪鸟在叫。
“噗”一声嗤笑。
是对角的楼发出来的。
怪鸟展开黑色的翅膀，蹬了蹬脚，飞。
“向导？向黄泉路的导？风生水起？骨灰一半撒水，一本散风？盒子，别骗人了，这次话术还变了。看上这次新人可爱啊，今天杀了七个还不够呀。”胖子拿着望远镜“呼”了口气。
“天刑阁，我们就是天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