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凤鸣

黎重说完之后，殿中立刻安静下来，席间妖王们脸色各异，彼此互相对视，或是皱眉，或是木然沉思，均都一言不发。

胡卢暗暗打量着殿中遍布裂痕的镜子，刚才只听到此镜是什么至宝之流，他作为炼器师，心中下意识就生出了好奇之心，可黎重却不说清楚此宝来历，具体有何神通，又损毁到了何种程度，不明不白的，令他心中难免有些郁闷。

“从众多妖王的反应来看，似乎又都认识这面宝镜，还是说这是在妖族的地盘，青鸾一族看不起他们三个蹭席的人族，所以不屑解释？”

等了快一盏茶的功夫，黎重见无人出来尝试，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目光扫了扫左右下首，缓缓开口道：“本王听说，蛟龙族和玄武一族得人族高士相助，习得精妙的炼器之法，这两年炼出了不少精妙法宝，两位妖王何不上前一试？”

此言一出，敖钧和玄武一族的妖王脸色不由微变，二人隔空对视一眼，敖钧沉吟道：“既然黎重道友开口相邀，那本王就姑且试上一试。”

言罢起身离席，步至明镜面前，目运神光观察片刻，打出一道蓝光没入镜面，下一刻镜中传来一声悦耳的清鸣，只见镜中钻出两道五彩流光，化作两只遍布赤羽的火鸟，围绕大殿盘旋飞舞，五彩流光跟着两只火鸟徐徐荡开，逐渐洒满了整个大殿。

突然出现的变化，引得众人微微一惊，纷纷朝两只火鸟看去，唯独敖钧面色淡然，他似乎对两只火鸟的出现早有所料，只是看了一眼，便继续对着遁虚宝镜打入道道法诀。

“这是神鸟凤凰？”

胡卢眼中浮现诧异之色，两只火鸟的模样和传说中的五彩凤凰一模一样，正要看个仔细，却见两只火鸟身形忽然变得模糊不定，仿佛不存于眼前，紧接着耳边就听见殿中妖王们发出阵阵惊呼。

旁边的袁坤嘴里连喊几声古怪，小声道：“暗行空间，无法用神识探查......”

胡卢心中一动，运起神识朝半空看去，却发现两只火鸟凭空不见了，想起妖王们和袁坤的反应，他连忙收了神识，火鸟又再度出现在了眼前，连着试了几次，结果均是如此。

思索片刻，他凑到袁坤身边问道：“请问大王，这遁虚宝镜有何来历？”

“倒是我疏忽了，忘了道友并不知道此宝。”

袁坤愣了一下，解释道：“道友之前看过那门《希夷宝章》的仙法，其中祭炼法宝的方式与我们所修之道并不一样，按照不同层次的禁制对法宝做出区分，少于十重禁制的法宝按上中下定品，超过十重禁制的法宝则为先天珍品，眼前的遁虚宝镜就是一件先天灵宝。

只不过据说此宝于万载前出世的时候，被仙府的禁制重伤，宝镜的器灵显化遁走消失，当时大家都暗中怀疑此宝跌落品级，有妖族得了几件上品灵宝，觉得实力大涨，未作试探就直接兴兵攻伐青鸾一族，结果青鸾一族依仗遁虚宝镜大展神威，未伤一人就将来犯的妖部尽数诛绝，彻底奠定了如今的地位。”

胡卢脑海闪过仙法关于法宝的内容，微微颔首，又问道：“一人不伤就诛灭了一方妖族，听起来有点夸张了吧。”

“听起来是夸张了些，但结果确实如此。”

袁坤轻轻摇头，看着殿中所立明镜，脸上浮现浓浓的忌惮之色，“道友不知，这遁虚宝镜不仅能催发凤凰神火，还能穿梭虚空令对手难以锁定，另外此宝内部具有广阔空间，当年青鸾一族便是将所有兵力藏于宝镜之中，遁入虚空，神出鬼没，所以才能将来犯妖部轻易诛灭。”

“穿梭虚空？”

胡卢眼神闪了闪，道：“我记得仙府不是禁制空间神通么，原本青鸾一族天生就能穿行空间的能力，就是因为仙府的限制，他们才不敢动用这项神通，我等外界修士也无法在仙府使用传送阵，现在大王却说，他们借助遁虚宝镜的空间神通灭敌，难道先天灵宝可以无视仙府的规则？

而且既然此宝能无视空间壁垒，青鸾一族何不借助此宝直接遁出仙府？”

“这......”

袁坤神情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胡卢的问题。

“先天灵宝也无法避开仙府的规则，此事另有内情，兄长也不知晓，先生若是感兴趣，等法会结束，玲珑可细细相告。”

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传音，胡卢神色微动，和袁坤对视一眼，两人各自点了点头，就此结束了话题，将注意又转向了敖钧那边。

敖钧这会儿已经没有掐动法诀了，人就静静站在明镜面前，神情若有所思，似乎陷入了某种顿悟状态，殿中妖王们见状，都在小声议论。

过了许久，敖钧忽然面露喜色，伸出手掌，只见镜面钻出一红光，落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截通体金黄，散发灵光的树枝。

众人来不及惊讶，又听见飞舞的两只凤凰长鸣一声，跟着弥漫大殿的五色流光缓缓收拢，隐隐形成了一个轮盘状的凹形轮廓。

敖钧环视一圈，收起树枝来到黎重面前，面露愧色，拱手道：“惭愧，本王学艺不精，勉强只修复了些许微不足道的禁制。”

“道友切勿妄自菲薄。”

黎重起身郑重地回了一礼，请敖钧坐回席位后，肃然道：“只不过一个时辰，道友便为宝镜修复了三处裂痕，这一点已极为不易了。”

说完又将目光看向右下首，笑道：“道友可愿一试？”

“在下正有此意。”

玄武一族的妖王名叫渊冥，看着像是个面目慈和的老者，起身踱步来到遁虚宝镜面前，像之前敖钧一样，并指往镜中出一道光华，沉默片刻，也开始打出种种法诀。

很快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两只盘旋在空的凤凰又自发出长鸣，五色流光形成的轮廓微微颤动，随后渊冥手中法诀骤然一顿，镜面又是一道火光钻出，被他接在手中，同样化作了一截金黄色的树枝，尺寸略比敖钧所得的树枝要短了一些。

“在下才疏学浅，让诸位见笑了。”

渊冥收了树枝，来到黎重跟前行了一礼，然后又转过身向诸位妖王拱了拱手才坐回席位。

“道友莫要谦虚，你修复的禁制难度并不低于敖钧道友，足见道友的炼器水平十分了得。”

黎重笑着向渊冥敬了一杯酒，面露感激之意，心中却早已骂开了。

“镜面上的裂痕多如牛毛，敖钧好歹修复了三道裂痕，这老儿明明还有余力，却故意只修复了两道裂痕，就得了一截梧桐枝，若后面的人都跟着他学，我族岂不是亏大了。”

他在脑海一阵盘算，见其殿中妖王已不像开始那般冷静，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暗中用神识给了某位妖王传音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