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冷分手
二十九、冷分手
医院里，苏美彤在左同鑫和双方父母的悉心照料下，在医护人员的精心治疗下，恢复得很好。其他人的生活也逐渐回归正轨。
自医院回来后，田嬛恩没有主动给于新杰打过一次电话。而于新杰这边，左同鑫忙着照顾苏美彤，把许多事务都交给了他。临近年底，各种事情纷至沓来，忙得不可开交。白天，于新杰常常忙碌到连主动约田嬛恩的时间都没有。但每到夜晚，他总会拨通田嬛恩的电话。电话这头，于新杰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白天处理的琐碎事务，可电话那头的田嬛恩却总是闷闷的，很少回应，只是静静地听着。于新杰此前从未谈过恋爱，起初还能说个不停，可渐渐地，话也越来越少。每次说完，两人便互道晚安，挂断电话，各自休息。
白天处理事务时，于新杰想带着田嬛恩一起，或者打电话约她，可田嬛恩总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即便答应出门，也必定会带上方珍珍、顾善琪和何建强。上课、吃饭时，田嬛恩总是默默听课、吃饭，很少说话，于新杰也只能默默陪伴在旁。久而久之，于新杰将更多时间投入到公益事业、唱歌和写小说中，试图用忙碌麻痹自己。
空荡荡的宿舍里，于新杰又添了抽烟、喝酒的习惯。他不断折磨自己，仿佛只有在醉酒后才能入睡。清醒时，他还能勉强控制自己，但喝醉后，思想便不受控制。有好几次，他在半醉半醒间直接晕倒在地，身旁空无一人，就这样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夜。也不知道是昏厥还是被酒精麻醉，对于于新杰来说，似乎只要不用清醒面对一切就好。左同鑫、司徒静和左贝灿好几次晚上打电话都联系不上他，白天询问时，于新杰总说太累，早早睡了。渐渐地，他们也就不在晚上给他打电话了。
又是一个夜晚，田嬛恩挂断电话，这次通话连1分钟都不到。她用被子蒙住头，再也没露出来，被子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呜呜哭声。
“恩恩，你怎么又哭了，你们俩这是何苦呢！”顾善琪轻轻掀开田嬛恩的被子，只见被褥已经湿了一大片。田嬛恩蜷缩在被子里，哭得像个泪人，看到方珍珍和顾善琪后，哭得更伤心了。
“就是啊，恩恩，你要是真的这么喜欢小杰，就别这么折磨他，也别折磨自己了。你看看你们俩，现在他为了躲你，整天在外面忙，连课都不来上；你呢，也不上课，还偷偷摸摸地跟踪他，这有什么意义呢？”方珍珍看着田嬛恩，忍不住叹气说道。
“我怕他犯病，同鑫又不在他身边。万一他晕倒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怎么办！”田嬛恩看着宿舍里的两个好姐妹，哭得更厉害了。
“你要是想放手，就别这样。要不你给司徒静打个电话，让她去照顾小杰。”方珍珍提议道。
“依我看，你要是爱他，就勇敢去争取，别管那么多。你跟踪他这么久，什么时候见他晕倒过？人家心态好着呢，比一般人都强大。”顾善琪说道。
“就是就是，实在不行……”方珍珍说到这儿，突然停顿了一下，田嬛恩和顾善琪都望向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要不然你考虑下何建强？他是个很不错的男生，你也知道他一直喜欢你，等你很久了。”
“方珍珍，你说什么呢！”田嬛恩气得从床上坐起来，“爱情怎么能随便配对？你把他让给我，你自己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对你爸、你和何建强都好。就是委屈咱们珍珍啦，不过没关系，以后我要是认识了优秀的男生，先介绍给你。”顾善琪调皮地说道。
“你们在说什么呀！感情又不是买卖，哪能这样！”田嬛恩更生气了，此刻，伤心、哭泣和眼泪都被愤怒取代。
“哎，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话说回来，现在社会都这么开放了，怎么你爸还搞包办婚姻这一套。要不你再找你爸好好谈谈？人生的幸福很可能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就毁了，这样真的不行啊。”顾善琪一脸认真地劝说道。
“是啊，恩恩，你再这么下去会出问题的。你得好好想想，不能只为了满足家庭，就放弃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方珍珍也附和道。
“我知道了，真的谢谢你们。我心里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过段时间就好了。不说这个了，你们再给我讲讲去慈善机构和参加其他活动的事吧。”田嬛恩转移了话题。方珍珍和顾善琪知道田嬛恩把家庭看得极重，重到可以为家庭放弃一切，便顺着她的意思，聊起别的事情，想让她心情好一些。
聊了很久，直到没什么可说的了，大家才各自睡去。躺在床上的田嬛恩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不断浮现那天在医院发生的事。她忍不住想，若说没有缘分，今生为何偏偏与他相遇？哎！
……
从苏美彤那里离开后，田嬛恩直接去看望田去病。那天，田守护的脸色一直很凝重。田嬛恩给田守护和田去病讲了很多这次经历的事情，包括各种变化，还有藏在她心里的那个小疙瘩。田去病听得津津有味，不停地问这问那，田守护却心事重重，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临走前，田守护把田嬛恩叫到楼道里，和她谈了很久。
“恩恩，你的那个男朋友是于氏集团的公子哥？”田守护语气很不友好地问道。
“对，爸，怎么了？”田嬛恩一脸疑惑，带着不解的微笑反问道。
“和他分了吧。咱们这种普通家庭，根本高攀不起那样的豪门。有钱人根本不把我们穷人当回事，他们仗着有钱，就随意玩弄穷人的感情，想怎样就怎样。我不想看着你越陷越深，到时候受伤最深的是你，可他们依旧过着潇洒的日子。有钱人的圈子复杂又肮脏，根本不适合我们。”田守护像是变了一个人，眼中满是对有钱人的仇恨，语气冰冷地说着。
“爸，你可能对小杰有误会，他和你想的那些有钱人不一样。他很善良，也很有爱心，从他办的慈善事业就能看出来。”田嬛恩认真地解释着。
“慈善？你太天真了，那不过是他们打着公益的幌子圈钱、骗钱的手段罢了。你真以为他有那么好？田嬛恩！你要知道，去病出车祸的时候，生命垂危，我跑遍了西京市所有医院，医生都给去病下了死亡通知书，而且根本找不到匹配的熊猫血。”田守护说到这儿，深深地吸了口气，接着说道：“没错，如果不是于新杰，去病可能真的救不回来了，我们全家做牛做马报答他都不为过。但我不能拿女儿的幸福去换儿子的命啊！”
“爸，没你说的这么严重。现在是文明社会，哪有那么多利益交易。再说了，我和小杰刚开始就像仇人一样，互相看不顺眼。我们能走到一起，真的是巧合，是命运和缘分的安排。”田嬛恩尴尬地笑着，试图说服父亲。
“呸！什么缘分，我才不信！哪有那么多巧合？他于新杰会为了仇人的生命，拿出自家找了多年的珍贵血液？会为了救仇人的命，大把撒钱做慈善救济我们这些穷人？还动用所有关系去救去病，这一切能是巧合？恩恩，你清醒一点！咱们家和他家差距太大了，生活经历、习惯、爱好全都不一样，以后怎么可能好好相处。爸爸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幸福着想。我不想为了救儿子，却把你推进火坑。我要是这么做了，怎么对得起你，怎么对得起你去世的妈妈！恩恩，你现在可能会生我的气，但就算被你埋怨，我也要阻止你们。这个恶人我来当，以后你会明白我的苦心的。”说着，田守护忍不住伤心地痛哭起来。田嬛恩见状，也跟着哭了起来。紧接着，田守护突然跪了下来：“恩恩，爸爸求你了，和于新杰分手吧。这种富家公子哥，不是我们能高攀的。”
“爸！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要逼死我啊！我不和他在一起就是了，你别这样！”田嬛恩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依偎在父亲怀里放声大哭。
“好好好，好孩子，你能明白就好。别怪爸爸狠心，你们刚开始交往，现在分开还容易走出来。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我就怕你陷得太深，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会后悔一辈子的。”田守护抱着田嬛恩，轻声安慰着。
在温馨的房间里，田嬛恩依偎在父亲田守护的怀里，不断地点头，神情认真又带着几分担忧：“嗯，爸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你知道吗，小杰有一种特殊的病，只要情绪稍微激动，他就会突然晕倒。他为我们家去病的事情付出了太多，我实在不忍心伤害他，所以我想找个合适的方式，慢慢跟他说清楚，和他分手，你觉得这样可以吗？”田嬛恩抬起头，眼中满是恳求，眼巴巴地望着父亲。
田守护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怎么会得这种怪病呢！这孩子也太可怜了。不过，你自己心里要有数。爸爸知道，只要是你答应过我的事，肯定会做到。但爸爸还是得提醒你，可别让自己越陷越深。就算他是去病的救命恩人，要是让你受到一点伤害，我也绝对不会轻饶他。”
田守护在门口准备离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叮嘱了一句：“对了，何建强那孩子挺不错的，你要不考虑考虑？”看到田嬛恩张嘴想要说话，他连忙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当然，同不同意全在你，爸爸不会干涉你的感情。我就是怕你一直纠结，只是给你个建议，你参考参考就行。”
从那之后，于新杰和田嬛恩之间的电话渐渐少了。然而他们见面的次数却越来越多，那种各自远远守护的见面。每次在校园里，田嬛恩为了让于新杰打消和自己在一起的念头，总是拉着方珍珍往海棠社跑。
这天清晨，跳蚤市场的人还不是很多，摊位稀稀拉拉地摆着，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火气。于新杰正沿着摊位慢慢走着，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有些游离。突然，他的后背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杰哥！”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可把于新杰吓得不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软，整个人靠着旁边的房子就往下滑。爱德华就在不远处，眼疾手快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于新杰，声音里满是焦急：“杰哥，杰哥，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周围的人被这阵骚乱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爱德华急得东张西望，刚想张嘴大喊求救，于新杰却艰难地睁开了眼睛。他用虚弱的手轻轻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气若游丝地说道：“别喊，别喊，我没事，扶我坐一下就行。”
爱德华被吓得一头冷汗，他顾不上擦，手忙脚乱地从兜里掏出衣服，在额头上胡乱抹了一把：“杰哥，你这可把我吓坏了！你到底咋回事啊？”
于新杰缓了缓，平复了一下情绪，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些无奈：“你说你走路跟鬼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突然这么一下，直接让我情绪失控了。”他顿了顿，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像是在思考什么，眼神有些放空。
“罪过，罪过啊，杰哥。”爱德华赶紧从旁边的摊位上拿过一瓶水，小心翼翼地递到于新杰面前，还在他眼前轻轻晃了晃，“先喝点水缓缓。”
于新杰接过水，喝水的动作有些迟缓，像是带着回声一样，手臂晃了几下才稳住。爱德华一直盯着于新杰，直到他看起来完全回过神了，才敢再次开口：“杰哥，今天都怪我，害你发病了，真是不好意思。我看你今天有心事，整个人魂不守舍的，根本没心思控制情绪。刚才我在老远就喊你了，你愣是没听见，这可不像平常的你啊！”
于新杰一边喝水，一边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刚刚在想事情，太入神了没听见。”他也没打算隐瞒，接着随口聊了起来，“你在这跳蚤市场干得怎么样？我之前听同鑫说，不管多厉害的小偷，都逃不过你的眼睛，现在这里的小偷都绝迹了，你可立了大功啊！”
“哎，杰哥，你可别听鑫哥瞎吹牛。”爱德华挠了挠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我也就是抓了几个小毛贼而已，这都是我份内的工作。在这里管吃管住，活儿也轻松，还能赚钱，我心里清楚，这都是你给我的机会。人生能遇到你这样的贵人，那真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让我都有勇气盼着下辈子还能做人，继续跟着你干呢！”
于新杰看着爱德华，眼中满是欣慰：“哟，进了学府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文绉绉的，有书香门第的范儿了，看来这段时间没白过啊！”
“那当然了！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事嘛。”爱德华感慨地说道，“想想以前干的那些糊涂事，我就后悔得不行。要不是遇到你们，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
“是你小子运气好。”于新杰笑着打趣道，“要不是遇见狗子，估计你心底的那点善良还一直藏着呢，我们也不可能帮你。最近去看狗子了没？他怎么样了？”
“看了看了！”一提到弟弟，爱德华的脸上就洋溢着笑容，“这臭小子，整天调皮捣蛋，和别的小孩玩不到一块去。不过还算他听话，肯听我的话。最近改变了不少，学习也特别刻苦呢！”
“那就好。”于新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狗子还小，你得多盯着点，让他好好学习，以后用知识改变命运。”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于新杰的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声音也变得清亮起来，身体也有了力气。爱德华看着慢慢恢复的于新杰，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杰哥，我刚才巡逻的时候，看见嫂子她们在前面的海棠社呢。你是不是来找嫂子的呀？都老夫老妻了，还玩这种偷偷摸摸的浪漫，要不我去把嫂子叫过来？”
“啊！这个......”于新杰听到这话，突然有些结巴，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她也在这里吗？不用不用，我就是来看看这边的情况，顺便检查下你们的工作，一会儿还有事，得先走了。”
爱德华一听，立刻一本正经地站起来，给于新杰敬了个礼，还故意用严肃的语气说道：“欢迎领导视察！”
“好了好了，快坐下！”于新杰赶紧伸手把爱德华拉下来，眼神里透着紧张，“让人看见了多不好，我还怎么暗访检查啊！”
“杰哥，你就别害羞了。”爱德华看着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于新杰，又开始调皮起来，“你让嫂子搀着你在这儿溜达一圈，大家看见你忙着陪美人，肯定就放松警惕了，你还怕啥呀！”
“赶紧去忙你的！”于新杰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故作生气地说道，“让我一个人静静。”
“呦，又想静静了！哥，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啊？”爱德华兴奋地把头凑到于新杰面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得意地摇着头问道。
“去去去！”于新杰没好气地指着前面的街道，笑着骂道，“刚才那点书香气全没了，现在满嘴跑火车，赶紧走！”
“好好好，我的哥，我走我走。”爱德华笑着往后退，还不忘调侃一句，“哥，最后一句哈，你选的这个地方偷看嫂子，位置可真是绝佳！有钱人的想法就是难懂，人都到手了，还这么含蓄，真会玩！”说完，爱德华大笑着跑走了。
于新杰没有说话，看着爱德华跑远，这才转过头。他的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透过海棠社的玻璃，看向里面。田嬛恩正独自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桌上放着一本书和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温柔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显得愈发美丽动人。只是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眉眼间的哀伤，就好像是那柔柔弱弱、满腹才情的林黛玉转世一般。
于新杰就那样静静地站在远处，痴痴地望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阵酸涩。他忍不住咽下口中的唾沫，努力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深吸一口气，轻声自言自语道：“书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你这么难过？”
这时，方珍珍走过来，给田嬛恩添茶。她注意到田嬛恩的眼眶有些湿润，旁边放着擦拭过眼泪的纸巾，不禁疑惑地问道：“你这眼眶怎么红了呀？你拿着这本欢喜的书，半天都没见你翻页，怎么还伤心起来了？”田嬛恩听到这话，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趴在桌子上，小声地抽泣起来，肩膀微微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