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莫名其妙城破了
槐安城，南门外。
赵成和王全等人护着架子车，站在城门近三百步外。
这个距离，箭矢是无论如何也射不到的。
饥民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的架子车上，堆着一千多斤粮食，还有半筐烤饼。
这对饥民们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赵成等人全力戒备。
这是榆树湾的架子车和粮食，他们绝对不能给丢掉了。
他们几人势单力薄，赵成一路上又挑选了一些青壮，包括张家村最早的那二十人，总共凑成五十人，临时组成了一支队伍，让他们一起护持着架子车。
这五十个青壮，手中都有铁锹、镰刀等武器。
赵成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烤饼，并且承诺回头多给他们五斤粮食。
这五十人顿时干劲儿十足。
……
赵成站在架子车上，远远看着城头。
周围饥民越来越多。
因为有五十个青壮随从，起到了领头羊的效应，汇聚过来的饥民，都把赵成一伙当做了头领，隐隐以他们为中心。
槐安城城头，人影晃动。
守军人数很少，而且，隐约只能看到几个穿鸳鸯战袄的，其他都是临时上来凑数的民壮。
赵成疑惑：“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饥民汇聚城下，槐安巡检司的士卒们，不是应该都上城墙来守城才对吗？城头这守军，也太少了吧？”
此时，总旗官钟健正带着手下士卒，拼命在北门口驱散百姓，想把北城门给关上。
赵成手下没有骑兵去探查情报，自然不知道这一点。
他这边正纳闷着呢。
饥民们突然躁动起来，由远及近，喊声如潮水一般。
“北门开了。”
“北门有粮车，大家快去啊。”
“进城抢粮啦。”
“……”
哗啦啦。
人群鼎沸，分开绕城朝着北城门冲去。
赵成一脸懵逼：“北城门怎么会开了？咱们的人，都在南城门啊。而且，还没攻城呢。”
再者说，赵成原本也没打算真打啊。
虽然聚起来的饥民的数量，远远超出他的意料了。
但这些饥民，他根本就指挥不了。
大家只是看他们像是带头的，然后就像是羊群看到领头羊一样跟着他。
但要说具体命令大家做什么的话，赵成觉得他还做不到。
最理想状态，他也不过是能指挥身边这精挑细选的五十青壮而已。
比如现在，一有人喊北门开了，北门有粮车，饥民们立刻潮水一样涌过去，根本没人搭理赵成。
那五十个青壮，也是蠢蠢欲动。
王全：“成哥，咱们去北门吗？”
赵成犹豫一下，摇了摇头：“先不着急。不知道北门是什么情况。这么多饥民在城下，槐安城早早关闭了城门，无缘无故，北门怎么会突然打开？其中怕是有诈。先让那些饥民们去探探路吧。”
他俯身，拿出一箱两响的脚震天雷来。
赵成：“咱们在这里，给他们助助威吧。朝城头放一箱震天雷，吆喝呐喊一下，就说城破了，给他们来个虚张声势。”
王全：“好。”
他兴冲冲地搬了那箱震天雷，朝着城头靠近。
这个距离，还是稍微有些远了，要再走近些才行。
两个榆树湾村民立刻拿了盾牌，护持在他左右，跟着往前靠近。
……
狗剩是被赵成选中的五十个青壮之一。
他这一路上，都在悄悄观察着赵成等人。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赵成等人底气有些不足的样子。
而且，这一路上，他看到的都是各村涌出来的饥民，并没有看到赵成等人进村时说的“太白山好汉”，更没有看到有“大股义军”。
狗剩心里有些不安。
这些人，不会是在虚张声势吧？
狗剩这次出来，是想投靠一支义军，最不济投靠一支土匪。
本来，他都已经打算死心塌地地跟着赵成等人了。
可赵成等人如果是虚张声势，没什么背景的话，那他就得犹豫一下，考虑重新选择了。
旁边同村一个伙伴凑过来：“狗哥，这几个人有些不靠谱啊。咱们根本没看到大股义军……要不，咱们走吧？去北门看看。听说那里有粮车，咱们抢些粮，这一趟就值了。”
狗剩也有些心动。
不过，他看着王全抱着一箱叫做震天雷的东西往前走，不由感到好奇。
这震天雷，是什么东西？名头起的，倒是响亮。
狗剩：“先看看这震天雷是什么东西。”
……
王全抱着震天雷，一直逼近到城墙大约三十步外。
城墙上守城的民壮，只是看了他们一眼，觉得没威胁，就没有搭理他们。
王全把震天雷放好了，对准城头，点燃引信。
跟另外两个榆树湾村民立刻转身就跑。
滋滋滋。
引信燃烧。
咚。
一声巨响，震天雷冒起一团火，直接飞上城头。
duang。
震耳响声中，守城民壮被吓得骇然变色，四散奔逃。
狗剩本来正探着脑袋往前看，这一声响，如同平地雷一般，他的心肝都跟着一颤，双腿一软，差点坐地上。
咚。
duang。
震天雷响声不断，一个个火球呼啸着飞上城头炸响，硝烟弥漫。
一发接着一发，仿佛响不完一般。
狗剩神色骇然：“这……这是什么东西？”
赵成笑：“没见过吧？这是我们榆树湾的特产，是神明大人恩赐下来的，叫做震天雷礼炮。”
狗剩：“震天雷礼炮？榆树湾，这种东西很多吗？”
赵成：“很多。我们商队这次出来，就拉了整整一架子车。神明大人说了，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让我们不用省着。”
要多少有多少？
狗剩倒抽一口冷气。
好家伙。
这种神兵利器，要多少有多少，打仗的时候，岂不是只要冲着对方发射就行了，谁能匹敌？
狗剩：“好汉。你刚才说，你们是榆树湾的？带我走吧！我想永远跟着你们干！”
狗剩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赵成也看好狗剩，早就有意收下这个干活利落的小伙子。
“好，回头我带你回榆树湾。但收不收你，我说了不算，得经过村班子投票同意才行。”
什么村班子？
狗剩听得晕晕乎乎，但场面混乱，来不及多问。
这时候，震天雷礼炮响声结束。
城头，被轰地一片狼藉。硝烟弥漫，守军吓得四处乱窜，远远逃开。
“城破了！”
“太白山好汉进城了！”
“跟着贺老六大当家的，进城杀狗官啦！”
“……”
赵成带头，众人跟着大喊起来。
……
北门。
钟健带着人，拼了命想要把城门关上。
但是，城里的人拼了命想要往外跑。
车夫赶着车，被挡住了去路，在主人的催促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拼命抽打牲口，想要闯出去。
结果撞了人，吵闹成一片。
北门外也有饥民，只是没有南门外那么多而已。
他们看到城门突然打开，城门口还有粮车，顿时兴奋地冲过来。
钟健挥刀砍人。
可是，眼看着粮食在前，这根本就阻止不了大家。
“杀人！”
“流贼围城，谁再敢挡着城门，阻碍本官关城门的，一律按通贼算！可以斩之！”
钟健下了狠心，连杀了十几人，手下士卒挥刀齐上，这才驱散门口的人，眼看着北城门要关上了。
这时候，震天雷的声音响起了。
槐安城不大，咚咚震耳的声音，钟健听得清清楚楚。
他一愣之后，脸色骤变。
“红夷大炮！”
“流贼竟然有红夷大炮？”
“真的是左挂子来了？”
他可以确定，这震耳的声响，绝对不是普通三眼铳之类。
只有红夷大炮，才有这样振雷一样的声响。
钟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左挂子攻下县城，得到了红夷大炮，带来攻城了。
钟健心中顿时一阵妈买批。
我小小槐安城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值得用红夷大炮来攻打？
跑！
下一刻，钟健立刻有了走意。
红夷大炮都拿出来了。
这城，必然得破。
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