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黄皮子拦路
不知过了几时，天光已然大亮。
李洛从噩梦里惊醒，他梦见自己被那畜生紧紧缠绕，那长虫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咬来。
“啊——”
他猛然睁开眼。
自己还躺在这山坳里，而畜生的尸首就在自己眼前。
“呼——”
他重重吐了口气，忍着浑身酸痛费力地翻起身。
李洛将猎刀拿在手里，他要把这蛇头砍下来带回去，告诉村里人，这畜生死了！
村里人应该会高兴的吧，这危害多年的畜生死了！
“这畜生终于被杀了！”
李洛吃劲地割着偌大的蛇头，嚎啕大哭。
可三水叔他们也死了！
他不敢想象，自己一个人回去的时候，该怎么面对他们家人的目光！
用藤蔓编织好网，他拎着蛇头，收拾好东西匆匆往山下赶。
回村有好几天脚程。
一路上，他饿了摘野果、抓野味，渴了喝山泉。
这蛇头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引得山林中那帮野兽环伺，但好在那帮畜生未生灵智，忌惮于这蛇妖的气息未敢上前。
终于当远处那个熟悉的山头出现在眼前，李洛松了口气。
还有一天的脚程，便能回家了。
这逐渐发臭的蛇头，让他眉头紧皱。
连日闻着这气味，他的嗅觉都出了问题，竟闻见一股黄皮子的骚臭味。
眼看着日薄西山。
“呼——再走些路该找个地方歇歇脚了。”
他记得再往前有一处茅屋。
但走着走着，那股黄皮子的骚臭味越来越重！
突然他感觉晕晕沉沉，晃了晃脑袋只当是这几日太过疲惫了！
同时他脑海里有了东西在震颤。
当紧闭双眼拍打着脑袋时，才发现那夜金甲神人所托着的天官印竟然出现在他脑海里。
那夜，金甲神人伸手一指之后，他以为那件事就过去了。
没想到，这个天官印一直就停留在他脑海里，静静不动，直到这会天官印颤动他才有所察觉。
“小洛！小洛！”
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李洛听这声音好熟悉！
李洛拍了拍昏沉的脑壳，费力睁开双眼四处查看。
‘三水叔’站在他一旁的山林里！
“三水叔！”
李洛瞪大了双眼，欣喜的喊道。
他忘了三水叔死在了他面前，这哪里还是那个三水叔！
他脑袋里出现混乱了。
“三水叔，你看这畜生被我杀了，我替大家报仇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李洛兴奋举起手里拎着的蛇头。
“小洛，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但三水叔脚崴了，你把东西都放下，先过来扶三水叔一把！”
李洛连连点头，赶忙将手里猎刀、蛇头都放在路边。
他往前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三水叔从来不会自称三水叔，从来都是你二爹我啊！
“三水叔你……”
“小洛，别愣着快过来啊！”
那山林里的站着的‘三水叔’催促道。
哗——
一张黄符纸缓缓漂浮在李洛眼前，燃成了灰烬。
“小友，莫要再往前去了！你已经着了这黄皮子的道！”
一个老道站在李洛身后，一把抓住他肩膀。
“醒了，痴儿！”
李洛感觉眼前景象开始变得模糊。
他揉了揉眼睛，发现他已经站在了水涧边，差一步便掉下去。
他轻轻一动，那涧边的石子纷纷掉落进幽碧深潭中。
李洛吓得顿时脸色煞白。
他连连后退几步。
“谢谢道长！谢谢道长！”
李洛赶忙抱拳拜谢。
“不必客气，小友！想必是这畜生觊觎你手中蛇妖尸首，特地布下着迷魂阵！”
那穿着一身破旧补丁百衲衣的老道摸了摸胡子，面带微笑。
“畜生！还不速速离去！看你修行不易，本道已经饶你一条性命！”
那老道目露凶光，一脸严肃喝道。
那水涧另一边，一只油光白须的黄皮子吱吱叫喊，跪在地上冲老道跪拜。
说完，那黄皮子钻进山林一溜烟消失了。
“这山林水土之间，邪祟尽出。仙道崩坏啊！”
老道一脸踌躇地叹道。
李洛心想这山林里不一直都是精怪横生，难道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不说这个了。小友倒是厉害，居然斩得这快成精的赤练蛇！”
老道指了指那偌大蛇首。
李洛听到这话，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蛇首面露苦笑。
“这畜生在此处危害多年。为了杀这畜生，已不知死了多少人。当初我们五个人进山围这畜生，下山路上只剩我一个人了。”
“道长，这世道真难啊！”
老道点了点头。
“看来这畜生确实危害已久！前些日子，我从山下过来，路过一处村子，那村子遭了蛇灾！整个村子无一活口了！”
“啊？”
李洛手中猎刀、蛇首哐当落地。
两眼无神地看着老道，张开的嘴角微微颤颤，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道、道长，你刚才说什么？”
李洛一把抓住老道，眼睛直愣地看着他。
“道长！是哪里的村庄？”
他顺着老道的手，朝远处那熟悉山头看去。
心头一颤！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畜生我已经杀了啊！”
李洛一把抓起掉在地上的猎刀跟蛇头，奋不顾身地冲村子方向拼命跑。
难怪那夜闻见这畜生满嘴腥臭味！
难怪自己在这山中连找了半个月都寻不到这畜生的踪迹！
它下山了！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畜生，它也会去报仇呢！
李洛脚下失稳，一不小心滚落到密林中。
“小友节哀！”
那老道三两步跟上，将李洛扶起。
“道长，你会不会看错了？你看错了对不对？这畜生我已经杀了啊！”
“唉……无量天尊！”
老道打了个稽首，低头不语。
原本明日才能赶到，李洛连夜风尘仆仆赶回，走到村口时，已经浑身破的像是个乞丐。
天光渐白，往日炊烟袅袅的村子，现在寂落无声。
“张大娘！”
“小不点！”
“虎儿！”
他嘶哑着喉咙挨家挨户的叫喊。
这村里空空荡荡，荒无人烟。
他多想，有个人推开门冲他吼道，“大清早的吵什么吵！你叫魂呢！”
可那些屋门都紧闭，只有他的声音在空荡的回响。
没有人再回应他。
“小友，村子里的人都是我收的尸，都在那山脚下，你要不去看看。”
他看着老道手里的蛇头，一把夺过来狠狠摔落在地。
刚举起刀要挥下去。
“不！我要把这蛇头带去给他们看，我要用着蛇头祭奠他们！”
李洛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抓起扔在地上的蛇头。
“道长，麻烦您了！带我去看看吧。”
李家村后的山脚下，一片荒冢新坟。
凉风呼啸，无人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