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的善良
在医院待了两三天，郁姒见到了陈书宁口中的父母。
她瞥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两人，便迅速移开视线。
陈父样貌俊朗，身姿挺拔，眉宇间透露着成熟男人的气质。陈母容貌精致，身形窈窕，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这一对着实般配。
陈书宁随了他母亲的鹅蛋脸，以及父亲深邃的五官，是个美人胚子。
见到他俩来了，陈书宁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挡在中间，试图和他们解释。
小女孩的心思哪里瞒得住在场的三位“大人”。
郁姒靠在窗边，盯着树上的鸟儿出了神，她适宜地退出三人间的交流，给他们留下足够的空间。
陈书宁回头望了一眼郁姒，而后把两人拉到外边，轻声解释。
“哎。”
郁姒重重叹了口气，面上没有表情，但心里已经在谋划接下来的生活了。
这么多天，要么是王姨白天会来照顾她，要么就是陈书宁每次下课之后匆匆赶过来陪着她。
除此之外。
她没有见到任何属于她的“亲人”。
随便吧。
摆烂了。
天气过于暖和了，郁姒耷拉着眼皮，连打了几个哈欠。
“小郁，小郁！”
陈书宁兴奋地来到郁姒身边，轻轻拥住了她娇小的身躯，语气里掩藏不住的高兴。
她低声呢喃着，“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明天就回家，小郁，后天就带你回去。”
“好吗。”
被搂住的一瞬间，郁姒的身子僵硬了一下，她无法拒绝陈书宁的话语，也没有理由不同意。
趁着视线的空隙，郁姒注意到陈母走了过来。
“小姒，等我们今明两天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就来接宁宁和你。你乖乖得，和宁宁待在这里，好吗？”
郁姒半垂下眸子，闷声回应了一句，“……好。”
说着，陈书宁搂住的力气更大了，郁姒整个人埋在她的怀里，有些喘不过气来。
“宁宁，我和你父亲今晚就不回来吃饭了，想吃什么让王姨做，这几天你也累着了。”
“我不累的，妈妈。你们快去忙工作吧，我可以一个人照顾小郁的。”
陈书宁连连摇头，下意识地反驳陈母。
其实从陈父陈母的表情来看，他们并不愿意认“郁姒”这个孩子，但架不住陈书宁她喜欢。
虽然他们不经常陪在陈书宁身边，但不难看出来，陈书宁一直处于被“控制”的状态。
而今天这个状态，显然是陈书宁第一次正面反驳陈母。
郁姒从她的怀里抬起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保护。
陈母脸色复杂，她的视线从陈书宁的脸上移到郁姒身上，那一束目光里含杂了太多情绪，其中最为刺眼的，便是那一抹埋怨。
这让郁姒更加好奇她原本的身份了。
眼见气氛转变，陈父从后面适时地走过来，打破了这僵局。
“那我们就先走了，小宁。”
“好的，爸爸妈妈再见。”
好不容易送走了他们，陈书宁还没休息多久，一则电话打了过来。
看见来电显示，陈书宁踌躇片刻，见郁姒注意力不在她身上，松了口气后，出去接了电话。
“喂，程老师。”
“我在，我在医院……”
“我母亲给您打了电话吗？谢谢程老师，谢谢您帮我隐瞒。”
“落下的课程我有在学的，明天我就不用再来医院了。您放心，不会落后很多的。”
“嗯，好的，程老师再见！”
郁姒靠在门口的墙上，与陈书宁背对着，二者仅仅是一墙之隔。
他们的对话郁姒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双手背在身后，神情严肃。
“书宁姐。”
郁姒往侧边跨了一步，抬眸看向比她高一些的陈书宁。
或许是她的表情过于冷淡，陈书宁不自觉地捏紧手机，“怎，怎么了？”
这个时候该怎么说呢？
郁姒不太会表达，但她能理解陈书宁的良苦用心。所以，不管是什么，至少现在不要让她失望了。
维持社交关系真烦。
装小孩子更烦。
郁姒烦闷地垂下头，犹豫了许久，才再次说道，“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了。”
听到这儿的陈书宁松了口气，她拥住郁姒，柔声安慰她。
“我们小郁，明天就回家啦。”
好温暖的怀抱。
原谅上天三秒。
——
周五清晨。
陈父陈母如约来接她们，相比于第一次，这回他们要更体面一些。
面对郁姒，也在好好扮演“父母”的角色。
“这就是我们的家。”
郁姒看着房间，像是匆忙被整理出来的一样，看房间大小和布局，原来更像是一间书房。
好歹不是杂物间。
郁姒已经很满足了，这个书房比她的先前的一整个出租屋都要大。
“小郁你好好休息，衣服都在衣柜里面。”
陈书宁兴奋地向她展示衣柜，里面一排排小裙子，春夏秋冬，各种颜色样式。
郁姒笔直地站在那里，动作僵硬，她眼睁睁看着陈书宁拿着一套又一套衣服在她身上比划。
她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干瘪瘪的。又黑又瘦，像只小猴，但细看的话，五官还不算差。
总之穿这些衣服，总觉得有些不大合适。可陈书宁又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郁姒也不好扫了她的兴致。
而且她这般，很像在养一只小宠物。
突然的开门声打断了这一温馨的场景。
“出来吃饭了，好久没吃妈妈做的菜了吧。”
陈母温柔地说着，眼神却是看向陈书宁，几乎没有给予郁姒一些。
郁姒本人是不在乎的，她紧紧跟在陈书宁身后，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她有模有样地学着陈书宁的一举一动。
见郁姒安静不吵闹，吃饭的礼仪也学得像模像样，两人心中的偏见倒也少了几分。
饭后。
郁姒独自一人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她不理解穿越这种荒谬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更不理解怎么还穿到这么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儿身上。
但其实如果她能趁此机会好好享受一下上学时光，好像也还不错？毕竟上辈子的她早早辍学打工，过早地成为了牛马。
隔壁房间隐隐约约传来争吵声，听见动静，郁姒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悄悄打开了门。
“之前说好的，明明已经说好了。我们家不差那点钱，让小郁她转个学校怎么了！”
“郁奶奶前不久刚去世，她只有我了，你们就不能，不能理解一下吗？”
“你们说过的，只要我放弃绘画，去参加你们说的比赛，就可以满足我的要求。”
“我会拿到奖的，我会拿到第一名。我会按照你们给我的人生规划，可以了吗？”
从不理解到愤怒再到最后的哀求。
陈书宁的性子远比郁姒想得要坚韧许多，她有自己的主见，倘若不是郁姒，或许她会走自己喜欢的那一条路。
郁姒垂下了头，小小的身体因为她这几句话而共鸣、颤抖。
“郁姒，你遇见了一个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