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为社团坐牢
贾诩出身武威姑臧,有着边地人特有的性格,即‘重利轻义’。
这一点,吕布表现得尤为突出,数易其主只为过得更好,因为边地人多与异族混居,民族矛盾尖锐生存不易,过分讲道德会挨饿挨打。
讲道德守礼仪,那是需要有家族底蕴支撑,否则必然受欺负。
往往破局吃肉者,都是不讲规矩的人。
贾诩比吕布强在更智慧,他永远都不做那出头鸟,喜欢藏在背后享受胜利果实,虽然得到的果实不是最大的,但吃下去一定是安全的。
诸如当年董卓被杀,就在王允准备清算余党,李傕、郭汜等人不安欲逃之际,贾诩出谋献策反攻长安,彻底把衰弱的大汉推向大乱,他也因此被后人称‘毒士’。
像他这样的人,做任何事都带着算计。
若曹昂确实被抛弃,贾诩只会当普通俘虏对待,所以转移到穰县之初,他一次都没来探视,今日守军抓获曹洪细作,说明这曹家嫡子还有分量。
对曹昂客气,是看重他身后的曹操,能多留条后路。
将来的事,谁说得清楚?
只不过,曹昂依旧健在的消息,贾诩建议张绣暂时封锁,对外继续战争打出尊严,对内羁押客客气气。
等到将来归顺朝廷,再把曹昂完璧归赵还给曹操,届时必能收获意外感激。
当然,曹操若守不住天子、坐不稳中原之地,张绣就把曹昂献给曹操对手,是所谓进退自如。
曹昂在穰县养伤,哪里晓得贾诩心思?
反正伤没好之前,在什么地方‘住院’都一样,也就不骄不躁待在穰县,他认为曹操虽然心狠,但母亲丁氏必然着紧。
记忆中,曹操对丁氏很尊重,只要自己的消息传回许都,母亲怎会无动于衷?定会想法搭救。
自己就算困在穰县,那也是在‘为社团坐牢’,所以曹昂一点也不慌。
然而,天不遂人愿,事不遂人心。
曹操‘杀子’心虚,回到许都不敢与丁氏言明,推说曹昂随曹洪留在南阳。
老曹白天要么入宫上朝,要么在与荀彧、郭嘉议事,要么出城到各军营巡视,总之忙得不亦乐乎,夜里则留宿爱妾环夫人处,避免与丁氏久处说漏嘴。
丁氏出身大族,有好家教与气度,她陪曹操从无到有,也不会为纳妾而吃味,是难得的贤内助,即便老曹每日见不到人,她也从未做出过激的事。
直到二月底一天午后,曹操与夏侯惇在司空府前厅说事,曹休顺道回住处更换衣物途中,路过后园时凑巧撞见丁氏。
曹休掩面欲走,却被丁氏发现并叫住:“文烈?你躲什么?”
“呃...侄儿没躲...只是没注意到,婶母休怪...”
“是吗?”
丁氏带着狐疑凝视,继续追问:“你现在干什么去?最近怎没见你回家住?”
“这不开春了吗?许都周边开始春耕屯田,小侄每日跟着夏侯将军奔忙,夜里就直接歇在他府上,今日正好顺道回来,便想去拿几件衣服。”
“原来如此...”
“婶母您忙着,侄儿先行告辞。”
曹休言罢拱手,转身就要离开。
他虽然回答得滴水不漏,但丁氏却总觉得很不对劲,于是又开口将其叫住:“文烈,等等。”
“婶母还有吩咐?”
“子修离家多时,也没个消息带回来,你上次去南阳送信,有没有见过他?”
“见过,见过,兄长挺好的...”曹休连连点头。
曹操当时从南阳撤兵,叮嘱能出入司空府之人,不要随意提及曹昂之事,曹休要不是早年丧父懂事早,此时已经顶不住盘问压力。
丁氏问不出所以然,便摆手示意曹休离去,自己回到亭中晒太阳。
不一会,园外有婢女来报,言曹休拿完衣物,绕路出了后宅。
这孩子,躲我作甚?
不对,似乎这段时间,好像很多人都躲我,包括阿瞒在内。
丁氏一拍额头,越想越觉得可疑,阿瞒有事瞒我?
这厮又想纳妾怎的?只顾自己不顾儿子是吧?
曹昂把邹氏送回许都,丁氏觉得儿子婚事得定下,一直想找时间与曹操商议,奈何老曹回来竟一刻不得闲。
今日府上,只有夏侯惇一人,说起来也不是外人,干脆捡日不如撞日?
丁氏想到这里,便快步走出后宅。
当时曹休取完衣物,便回到前厅外职守,见丁氏走来吃了一惊,慌忙抱拳见礼:“婶母好!”
“中气十足,元让带得好。”
“叔父他们在说事...”
“不妨事,我在外面等。”
......
丁氏端庄立在廊下,一副见不到不罢休的样子。
曹休在一旁提心吊胆,暗忖婶母追到前厅来,别不是我刚才应对不当,所以她来兴师问罪?
完了,怎么办?
就在这时,曹休的高声提醒起了作用,里面曹操与夏侯惇结束谈话,并肩往厅外走出来。
“嫂嫂。”
“夫人?缘何来此?”
“夫君终日忙碌,妾身有要事相商,只能寻到此处,元让休怪。”
“岂敢,岂敢。”
夏侯惇慌忙摆手,随后对两人抱拳告辞,道:“孟德,你与嫂嫂先聊,我改日再来,文烈,备马!”
“唯。”
“元让稍等。”
曹操忙叫住夏侯惇,又陪着笑脸对丁氏,说道:“袁术在淮南称帝,为夫要与元让入宫面圣,商议出兵讨逆之事,国事为重,咱们的家事,回头再说。”
“明日复明日,夫君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妾身就说几句话,不耽搁你们入宫。”
“这...”
丁氏语气十分强硬,让曹操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夏侯惇见状,连忙打圆场,“孟德,嫂嫂说的是,你不要只为国事操劳,我在府外等你。”
“元让不是外人,你也留下一起听。”
“安?”
“那行,到里面说。”
曹操寻思曹昂之事漏了,想到早晚都会有这一天,于是拉着夏侯惇回到前厅,准备接受丁氏的‘审判’,怎料她竟是为曹昂婚事。
“不是...夫人就为这?子修还没回来,等他回来再谈不迟,再说丁家女还小...”
“夫君糊涂了?”
丁氏诧异笑了笑,随即看向夏侯惇,说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须等昂儿回来?那孩子已经十二,妾身觉得也不小了,可以先给她定下名分,元让你说呢?”
“呃...”
夏侯惇尴尬对曰:“你们的家事,我怎好发言...”
“元让身为河南尹,与丁司隶抬头不见低头见,妾身希望你能做媒人,夫君觉得怎样?”
“这个嘛...”曹操蹙眉轻轻摇头,“我还是认为太小了,子修毕竟血气方刚,万一欺负了人家女儿,到时大家脸上不好看,多等一两年不妨事...”
曹昂现在生死未卜,曹操怎能此时与丁冲结亲?万一自己儿子已经没了,这不是摆明坑自己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