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列强竟是我自己？
好好的接风宴，被曹大公子这么一闹，气氛那叫一个尴尬。
一桌子的佳肴，大家都不敢动筷，有人肉在嘴里，也是味同嚼蜡。
而曹昂察言观色，认为刚来不易闹到太僵，否则以后工作不好开展，于是见好就收主动举起酒杯。
“规矩从明天开始，这么大一桌子美味，又是诸位自掏腰包，不吃完岂不心痛？来来来，先满饮此杯，然后动筷。”
“对对对，满饮此杯，吃完，吃完...”
......
按说一个成熟的县令，即便要实行什么政策，也该摸清情况后再决定，避免伤害到一些人利益，但曹昂不需要小心翼翼。
他的曹家嫡子身份，在张绣、贾诩眼中不管用，但对于县一级官吏，还是有足够震慑力，特别还能狐假虎威。
接风宴结束后，高邮带着几个同僚离去，剩下主簿高平听候调遣。
县分诸曹治事，负责户籍、农桑、水利、税收等方方面面，而县衙内部还有一批吏员，专为县衙运转及县令服务，主簿即为诸吏之首。
曹昂来苦县不为享受，他既然知道蝗灾后有乱局，所以到了之后没留时间休息适应，当即就让高平叫来众门下吏见面，打算稳定完内部再向外展开。
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
主簿以下，有主记掾、小府、门下督盗贼、府门亭长、书佐、门干、循行、小史等门吏十余人，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曹昂边听介绍边点头，最后只留下小府、门下督盗贼单独问话，他们一人掌县府财政，一人是自己的侍卫长，都是县府的核心职位。
通过交谈得知，苦县的县府财政紧张，别说前任没留下小金库，反而还借了大户外债，也因此削减了侍卫人数，连督盗贼（侍卫长）在内仅十人。
督盗贼张猛走后，曹昂看到屋外天色变暗，一晃眼就接近黄昏了。
果然，人人都道领导好，没人知道领导累，自己似乎都没干个啥，半天时间就没了。
想到老曹天天都如此，小曹心中生出一丝敬佩。
来到后宅准备休息，进院就看见宋酂蹲在寝房外。
那一刻，曹昂仿佛回到了宛城，回到他截胡邹嫣的时候，宋酂也是蹲在门口，同样起身行礼。
“公子，您忙完了？”
“嗯，去打点水来，我要洗一洗。”
“您这边请，奴婢已备好了。”
“好。”
曹昂心里有些吃惊，心说这家伙办事如此麻利，难怪能选去服侍老爹。
进入房间，他看到墙角放有一个浴桶，里似乎已经灌满了水，旁边还有两装满水的小桶。
宋酂一边引路一边安慰，“苦县县衙相对简陋，寝房太小不便放桶洗浴，委屈公子在此沐浴...”
“无妨，再简陋也比行军强，我又不是来享受的。”
曹昂到浴桶边弯腰伸手，试了浴桶里的水温不冷不热，而旁边两小桶则一冷一热，显然是用于调解水温备用。
好家伙，这厮伺候人真专业。
“公子舟车劳顿，刚刚又忙了一下午，多泡一会能解乏，奴婢先伺候您更...公子你...”
“别紧张，我冷静冷静。”
“不是，冷水浇头容易着凉...”
曹昂心情有些烦闷，此时突然拿起桶里水瓢，舀冷水直接浇到头上，惊得宋酂手足无措。
“不妨事的，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奴婢...知道了...”
宋酂本想争取，但想起宛城的情形，他便没有坚持己见，但出门前不忘提醒，“奴婢就在门外，您有事就唤我。”
“去罢。”
曹昂言罢除却衣衫，坐进浴桶枕在边缘闭目养神，同时思考后续工作开展。
前任县令果然无能，忙活半天还得借钱度日，就连护卫都养不起了，老曹让我自己培养部将，我光靠一张嘴去骗吗？
明天去各曹好好看看，希望各职能部门别这么糟糕，母亲虽在谯县备了些粮食，但那是为了应付蝗灾的补充，主要得靠苦县财政来填窟窿，否则自己不成了付费上班？
沐浴就寝，饱饱睡了一觉，醒来早饭已备好。
一碗肉粥，两盘小菜，三张饼。
曹昂看着就蹙眉，遂正色提醒宋酂道：“苦县情况不好，县府已是借钱度日，我昨日刚下了命令，停掉各衙门一切吃喝宴请，我们自己开支也要节约，以后饭里不放肉糜，一个菜也就够了。”
“那怎么行？公子还要养身体，夫人特地交待...”
“我身体不用养，每日两餐吃饱就行，要带头厉行节约，共克时难！”
“奴婢知道了...”
宋酂见曹昂言之凿凿，想到曹操临别让他多看少说，也就不再出言反驳。
早饭后，离上值还有半个时辰，曹昂就近上班有优势，几步就到了衙门办公区，发现各班房已有人走动，而且县丞高邮也到了。
这厮昨日见了曹昂，就猜到他来苦县是做事的，便嘱咐分管曹掾提前到岗，一方面给新县令留个好印象，另一方面准备相关材料备检。
另外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除了县丞、县尉由朝廷直接任命，县令对其余佐官有巨大自主权，所以新官上任能不积极？
看到曹昂出现，高邮乐呵呵迎上前，拱手寒暄：“明廷起得真早，此时距离上值还有一会，各曹的人员也没来齐，先到下官班房坐会？”
“回头再坐，户曹、仓曹到了没？”
“明廷真是勤政，下官分管诸曹基本都到了，这边请...”
高邮也不推诿，言罢即引他往左侧班房走去，且一路走一路介绍情况，像忠仆一样小心伺候，就为抱紧曹家这棵大树。
班房之内，户曹掾与仓曹掾，先后汇报工作。
两人皆脱稿且口齿清晰，三言两语就把苦县家底道了出来，曹昂听后忍不住拍打额头。
这苦县，真是苦。
有近两万户百姓，治下的良田不算少，但每季收上来的租税，仅仅勉强维持收支，遇到灾年就要借粮，所以府库中几无存粮。
原因都不用想，曹昂高中历史学过。
战争、灾害让百姓交不上税，然后被地方豪强趁机兼并，卖地百姓也就变成佃户，或者衣服豪强的隐户，官府税收便逐年减少。
要解当前的危局，看来要学嘉庆抄家和珅，吃大户资产填补国库。
曹昂凝眉沉思许久，突然望向那户曹掾追问：“刚才你说的蕲阳在哪里？为什么有五千户不用交税？”
“安？”
户曹掾没有回答，反而诧异看向高邮。
高邮听后也是一愣，随即上前小声说道：“明廷不知道吗？蕲阳在苦县南部，您说的那五千户，就是司空的食邑...”
“什么？”
曹昂顿时懵了，自己打算搞的大户，竟是自家的产业？
垂死病中惊坐起，列强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