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阿珍，你来真的？
曹操命曹洪屯驻舞阴，不是因为此地离宛城近，且城池有利于大军驻扎。
相反舞阴位于宛城正东方，两城之间相距超过百余里，它是座背靠中阳山的小城，三万曹军主力半数扎营城外。
一切皆有因。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屯兵点与补给点越近越方便，直接从许都往前线运粮太远，而中阳山以东就是汝南郡。
去年天子入许都，豪强李通携部众前往投奔，被曹操任命为振威中郎将，成为麾下外姓武将第一人，目前就屯兵汝南郡西部。
（此时的李通，是唯一外姓中郎将，其次为史涣中军校尉、于禁平虏校尉、典韦武猛校尉，再次为乐进陷阵都尉）
曹操令曹洪屯兵舞阴，有让李通就近提供补给的打算，也有随时调他助战的想法。
当天夜里，张绣率骑兵追至舞阴，望着前方那低矮的城墙，脸上露出轻蔑微笑。
曹孟德逃来这座小城，兵越多补给消耗得越快，我八千西凉骑兵行走如风，光靠运动战就能打得你抬不起头，要是刘表愿意出力相助，说不定有机会直接灭掉。
可惜刘表也不是善类，表面上把自己安顿在南阳，却暗中拉拢叔父之前的旧部，他比曹贼就强在客气点，但是贾诩却更看好曹操。
想到这里，张绣扭头看着贾诩，问道：“先生谋略过人，曹操今朝困守在此，我们以曹昂为质相威胁，努努力能否擒了曹贼？然后再以曹贼为质攻许都...”
“你说什么？”
贾诩一脸愕然，忙语重心长提醒：“将军的总兵力，也就两万余人，别说去打许都，就是眼前舞阴，不慎也要吃亏的。”
“还会吃亏？”张绣面露的不解，好奇反问：“那先生为何建议追击？还说一定能再败曹操？”
贾诩苦着脸答道：“将军以八千骑兵追击，野外作战自然优势很大，围上几日等其自乱阵脚，只要不攻城就不会败，但真要用骑兵去攻城，其结果必是缘木求鱼...”
“可我有曹昂为质，守军敢不投鼠忌器？”
“生死存亡之际，莫说一个曹昂了，就是十个也没用，那曹操奸雄为人凉薄，他能杀吕伯奢一家，就不能自己杀儿子？”
“嘶...”
张绣倒吸一口凉气，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先生何不早说？我还以为你有必胜之心。”
“若刘表肯发兵，困住曹操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刘表定会作壁上观，我劝将军追到舞阴战斗，无非是觉得有曹昂在手，兴许能打出一些尊严，为之后归顺朝廷铺路...”
“什么？我都胜了曹操，还要归顺？”
“一次胜，不代表次次胜，将军寄人篱下，终不是个归属，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还是比刘表强多了，只不过这厮很狂妄，不打痛，学不会尊重，所以这一仗非打不可。”
贾诩老谋深算，知道上赶着不是买卖，他撺掇张绣打这一场，就是为了证明自身实力，有实力才有待遇。
张绣微微颔首表示肯定，此时在前叫门小校突然回返，并指着前方激动提醒：“将军快看，城楼上来人了，可能是曹操！”
“哦？把曹子修带上来！”
“唯。”
曹昂双手被缚，被人从后方带往阵前，还在向前行进的途中，他就听到张绣叫嚣，语气尽显盛气凌人。
“曹孟德，你在宛城耀武扬威时，可曾想到有这一天？”
“张绣匹夫，莫要张狂！偶尔偷袭得逞，非汝之能，若此时下马投降，或许能网开一面...”
“真是天大的笑话，不知道的还是以为我败了，你之前打仗都是靠嘴？”
“哼哼，多说无益，有胆就攻城。”
张绣与曹操话赶话，正要冲动回应出狠话，突然被贾诩拉了一把，并轻声提醒：“将军冷静点，曹子修到了。”
“嘿嘿，来得好。”
张绣情绪瞬间变得愉悦，遂指着曹昂对曹操冷笑，“曹司空，你儿子曹昂在此，听说是他主动让出坐骑，才让你能逃回舞阴，怎样？我们谈谈条件？”
“黑灯瞎火，谁能看得清？跟曹某谈条件？你这匹夫也配？”
城下火把举得亮，曹操一眼就看出是曹昂，但他明知却不能相认，故意借天暗作回应，可惜被张绣提前预判。
只见他扬起马鞭，啪一声抽到曹昂后背，带着嘲弄口吻提醒道：“大孝子，即见汝父，为何不拜？”
“嘶...”
关于眼前这情形，曹昂从被擒到现在想了一路，勉强思得一个应对的说辞，却因大腿结实吃了一马鞭，火辣辣疼感打断了准备。
而就在他被鞭打同时，城楼上的曹洪感同身受，连忙抱拳提醒曹操：“主公，那就是子修啊，您快想想办法！”
“是吗？”
“真的是他，元嗣（韩浩）你眼力好，快告诉主公。”
昔日荥阳战败，曹洪就曾献马救了曹操，看到曹昂就像看到自己，现在真以为曹操看不清，便拉来韩浩作证。
韩浩哪能认不出？他也没联想到夏侯惇之事，于是抱拳附和：“子廉所言不错，城下就是大公子...”
“既如此，那还说什么？忘了万世之法？”
曹操现在骑虎难下，若此时韩浩不在身边，他还可以破例违规，偏偏当事人就在眼前，只得用大义灭亲，来维持自己的威信。
“你们还等什么？没人能威胁我曹操，只当人质已经死了，放箭，快放箭，给我乱箭射杀！”
“啊？主公...”
“这...”
城上众将面面相觑，这哪里是普通人质？那可是曹家的长子啊，放箭杀主公长子，事后还能活命？
“干什么？我的话不好使？”
“放箭，违令者，斩！”
.......
曹操暴躁的呐喊，听得城下张绣、贾诩尽皆诧异，都不信他会手刃亲儿。
曹昂身份有曹洪确认，自己也就不用再开口。
他也不相信曹操玩真的，心说老登你差不多得了，演一演就赶快找台阶下，尽快派人谈判给些好处，麻溜把本公子赎回去。
就在这时，一只冷箭从城上飞出，擦着耳边嗖一声掠过，惊得他往下不由一缩，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阿珍，你来真的？
有了猛人带头放箭，城上守兵陆续拉弓补射。
嗖嗖嗖...
箭如飞蝗，直扑城下。
噗噗噗...
“我尼玛！我非死不可？你是个狠人...”
曹昂作为活靶子，身上很快长出数根箭竿，眼看就要变成刺猬。
“疯了，曹贼疯了！”
“快，快带回曹昂，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