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成了连环凶杀案的受害者？
两个人共用一条耳机，是一件羞耻的事。
宋冉坐在回家的末班公交车上，看见前座的景象，如是想。他们穿着二中的校服，似乎刚刚下晚自习回家，女生一边听歌一边点头哼唱着，与男生相顾一笑。微妙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淌开，宋冉隐约闻到了栀子的清香，那是青春的味道。
她轻笑，7年了，二中的校服居然没变过。一瞬间，她似乎也回到了高中时光，一个人影倏地蹦现在她的脑海。
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这时，手机传来一声提示音，是秦佑泉给她转发的一则新闻通报。宋冉好奇点开，新闻女声不紧不慢地播报着：“近日，发生在墨城的连环杀人案有了重大突破。嫌疑人已确认是一名叶姓男子，24岁，墨城人，目前在逃。警方已布下天罗地网全力搜查，请各位市民夜间尽量减少外出，在家关好门窗，注意安全……”宋冉的内心咯噔一响，新闻中附带的嫌疑人照片虽然眼睛被打了码，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她马上翻开评论区，果然已经有人把凶手的信息人肉出来了。
“凶手叫叶言吾，24岁，A大医学院博士生，据与他一个项目组的组员透露，此人看起来温润无害，实则内心阴暗偏执，有过多次虐狗行为，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
“据说受害者都是凶手的高中同学，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能考上A大医学院肯定是智商超群，这种高智商的人犯罪最可怕了。”
“才24岁就是医学博士了，这简直是天才啊。如果没有杀人，他该有多么光明的未来呀，可惜了。”
“居然是叶言吾，我跟他都是墨城二中的，他当时可是我们学校的学霸，高考还是墨城的理科状元呢。没想到，当时的天之骄子居然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怎么回事？还有人为凶手惋惜，那怎么不为受害者惋惜？原本活生生的女孩子就这样被他虐杀，连法医都惊呼手段残忍、现场不忍直视。这些共情凶手的都是潜在杀人犯吧，应该趁早被警察一起抓起来！”
……
居然真的是他。宋冉的胸口似乎被石头压住，难以相信这一事实。她与叶言吾，曾经是邻居、是同学，虽然鲜有来往，但在同窗的这几年，叶言吾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谦逊随和的少年，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是同学眼中的“高岭之花”——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她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宋冉有自知之明，即使是邻居，也从不主动搭讪他。她也以为，像叶言吾这样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的人，本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这时，秦佑泉的消息又发过来，将她拉回了现实：“你在哪儿？现在赶紧回家，或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锁好门窗。我们正在你家附近搜索凶手的踪迹。”
公交车正好到站，她晃了晃神，差点错过下车的时间。一时之间大量的信息涌入脑海，宋冉只觉得头晕目眩，借助手机手电筒的灯光，即使是从小到大走了无数遍的回家的路，此时也变得诡异而惊悚起来。这条路，是高中时期她和叶言吾共同走过的路，当时还没有路灯，但她从不害怕，因为有人不近不远地陪着她一起走着，这让当时的她充满安全感。然而现实却如此荒谬，曾经的安全感的来源此时却变成了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当年他们无数次走过这条路的时候，叶言吾有想过要杀掉她吗？
宋冉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的心越跳越快，慌乱地加快脚步。今天的路似乎比她以往走的任何一次都要漫长，终于迈上最后一阶楼梯，她顿了顿，似乎在确认没有人跟在后面，才照常打开家门。
一切根往常没什么两样，是她多心了。
借助窗外的灯光，宋冉习惯性地坐下，摸索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她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沙发上，一扫白天工作的阴霾，无比放松得深呼吸一口气。突然，她意识到一丝不对劲——早上离开的时候，水杯都被洗干净倒扣在支架上，怎么可能装着水完好地放在了桌面上？
她的心顿时漏了一拍，全身僵硬地不敢动。一个冰凉而坚硬的金属已靠近她的颈窝，是一把手术刀，冰而刺骨。
宋冉不敢回头看，只借助着余光瞥见那人穿着黑衣，戴着黑色腈纶手套的手骨感纤长，正如新闻中所说，是一双拿惯了手术刀的手。
她不确定地喊：“叶言吾？”
那人却轻笑，如粗砾般沙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讽：“这一次，他怕是来不及救你了。”手术刀贴紧了她的皮肤，已经开始渗血了。
什么意思？他不是叶言吾？那凶手是谁？不等她细想，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门声，宋冉细思极恐，难道他还有同伙？还是秦佑泉来找她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身后的人渗人地笑了几声。门开了，开门的不是别人，而是今晚墨城所有的警察都在追逐的叶言吾。
宋冉还处在被刀胁迫和初见叶言吾的双层惊恐之中。只听身后人讪笑道，“你来晚了。”
手术刀已经干脆利落地划过她的动脉，一阵钻心的疼痛后，温暖的液体从身体里涌出，浸湿了她的衣服，随后流进她的胸口，黏腻腻地……这种感觉……还真是不好受呢……宋冉的意识渐渐模糊，只觉得身体掉落下去，又被什么东西接住，有人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地呼唤她的名字，然而眼睛跟灌了铅一样，怎么也睁不开来。那人用衣服按在她的伤口上试图止血，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身体上的疼痛了，只感觉越来越冷、越来越冷……她的思绪越飘越远，似乎是灵魂离体了……
她是要死了吗？她短暂而平淡的23年的人生，就这样画上惊悚的句号了吗？或许那时她的墓志铭上会这样写道：“宋冉，业余画手，享年23岁，平凡而短暂的一生。唯一不平凡的是，墨城连环凶杀案的受害者之一。”
人死了以后会是什么样子呢？宋冉感觉自己的思绪又慢慢聚合起来，耳边又传来嘈杂的呼唤声，头似乎没那么沉重了。她尝试着睁开眼，愣了愣，居然见到了少年时期的叶言吾。
“她醒了！她醒了！”周围的人惊呼道。
宋冉轻而易举地抬起了手，身体的主导权又回到了自己手上。她望着周围绰约的人影，一脸蒙圈。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又见到高中时期的同伴们？她使劲掐了掐手心，疼痛的实感提醒她一切居然都是真实的。
于是她四处张望着搜索信息，直到看到窗外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她竟然重生了，回到了高一时候的国庆假期。